泼墨文学

第23章（第1页）

山里的早晨很凉，也很静，路上就他们两个，但田里已经能看到劳作的女人了，还能看到薄薄的炊烟。不时传来几声狗叫，还有公鸡的啼鸣，路边的小糙都挂着露水，没走多远鞋就被打湿了。山间弥漫着一股青糙和山雾的气味，搞得她有种莫名的感动，大约是书上描写的&ldo;恬淡的感伤&rdo;，心想如果两人能走慢点，边走边吟几句抒情诗什么的，倒也浪漫。但他像被鬼赶慌了一样，匆匆地走，她也只好一路小跑跟着他，跟不动了，就让他背一段，就这样背背走走，终于走出了满家岭。他们傍晚时分才赶到a市长途汽车站，下车之前，他主动说了一次话：&ldo;幸亏我催你快走，不然的话，就赶不上县城到a市的最后一班车，今天别想回a市了。&rdo;她听他这样一说，觉得也挺有道理，胆子也大多了，问道：&ldo;我从昨天起就想问你，那个神器，你到底藏哪里了？&rdo;&ldo;没藏哪里。&rdo;&ldo;你是不是放在别的房间了？&rdo;&ldo;我放别的房间干什么？&rdo;&ldo;就放在我们房间里？那我怎么找了几遍都没找到呢？到底放在哪里？&rdo;&ldo;就放在窗子下面那个墙洞里。&rdo;天啊，放在墙洞里！这谁能想得到？他家的墙，到处是洞和fèng，随便挑一个放那个红筒筒，还真让人难以觉察，谁知道哪个墙洞里放了东西？她问：&ldo;你昨晚用了神器没有？&rdo;&ldo;用没用你不知道？&rdo;&ldo;你肯定用了，不然我昨晚怎么睡得那么沉呢？&rdo;&ldo;你以为神器是安眠药？&rdo;&ldo;那你说神器是干什么的？&rdo;他像没听见一样，什么也没回答。两人走出车站，她正准备叫个出租，先送她回家，再送他回医院，却见他把两个袋子往她手里一塞：&ldo;快拿着，我的车来了！&rdo;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跑掉了，跟在一辆行驶着的公共汽车后，一阵狂奔。车停了，他转到车门那边去，她看不见他了。等车开走之后，她发现他老人家已不在原处。她气得差点哭起来，这什么人啊？人家辛辛苦苦跟着他回一趟老家，替他挣了面子，出了风头，安抚了家中老人，他连送人家回家都不肯，也不知道等人家先坐出租走了，再依依不舍地追着车挥手，然后怅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就这么率先跳上公车跑掉了！现在天都黑了，难道他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感恩也不懂？责任心也没有？丁乙生了一阵气，自己叫了辆出租，坐进去，说了c大的校名，就沉思起来：他跟他那女朋友是不是根本没吹？不然他现在这么匆匆忙忙跑回去干吗？今天肯定是不用上班的，他一个单身汉，难道还要赶回去看新闻联播不成？只能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会丢下另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刚刚帮了他大忙的女人。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车进了校门都没觉察，直到司机不耐烦地问&ldo;下面往哪走&rdo;她才惊醒过来，四面张望一下，总算回到现实世界，指点说：&ldo;前面那个路灯往左拐。&rdo;到了她家楼前，她下了车，付了钱，上楼来到自己家门前。她刚一敲门，她妈妈就把门打开了，惊喜地说：&ldo;二女回来了，这下好了！&rdo;她爸也迎了出来：&ldo;怎么现在才回来？把我们两个急死了。&rdo;她有点不耐烦地说：&ldo;急什么呀？不是说好今天回来的吗？&rdo;&ldo;是说好今天回来的，但没想到这么晚啊！&rdo;&ldo;这哪里晚？八点都不到。&rdo;妈妈马上斩断这个前景不容乐观的对话，张罗说：&ldo;你先洗个澡，我把饭菜热一下端上来。我们都没吃，在等你。&rdo;她把那个粗布袋子交给妈妈：&ldo;里面有熏山鸡，蒸一下挺好吃的。&rdo;&ldo;是吗？那我现在就用高压锅蒸一点。&rdo;她提着旅行袋来到自己的卧室，拿出里面的东西，发现那毛巾看上去真脏，在满家岭换下的衣服也真脏，头上黏黏的，脸上灰灰的，马上拿了换洗的衣服，到浴室去洗澡。她脱了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温暖的水流冲在身上，真慡啊！她环顾小小的浴室，看见挂在莲蓬头上那个放香波的架子，墙角摆的一个擦墙的塑料刷子，还有毛巾架上挂的几条毛巾，都是那么熟悉而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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