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必长别人的志气而灭自己的威风,你应该交代儿子善待教诲皇太极,不要让他随努尔哈赤将来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你,你太自不量力了。”杨泓韵指着纳林布禄大声斥责。
“婶娘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不是媳妇多舌,我看婶娘的心是长偏的。我们命苦,公婆走的早,布塞没有爹娘疼,为了叶赫落得身异处的下场,没有血缘关系的婶娘,自然无法感同我和我身掉下的肉们的锥心之痛。但纳林布禄、金台石和他们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呀,你口口声声东哥、孟古,时时处处皇太极,难道只有女儿、外孙才是婶娘的心头肉?”
布塞遗孀一番似是话赶话的合情合理的抬是论非,让在场者心里都有了极大的震动。纳林布禄的妻子将过来搀扶婆婆的手缩了回去,杨泓韵晕倒在丫鬟的肩上。
“哥哥,你少说两句不行吗?母亲经的事比我们吃的饭多,她总是在为叶赫的太平操心。”闻讯赶来的金台石不好说大嫂,抱起母亲向外边走边说。
杨泓韵被金台石抱回房间后一病不起,卧床一年后,她自知大限已到,便将纳林布禄和金台石唤到床前,声音微弱地说:“娘没用了,做不了叶赫的主了,娘只求你们找来我的东哥,我见她一面后再去见你们的爹。”
东哥回到了叶赫,母亲望着剃度后更显沉静庄严相的东哥百感交集。重病中的母亲将一把钥匙交给东哥,示意她打开铺盖柜的第一个抽屉,东哥取出了用母亲结婚时的盖头包起的自己的嫁衣,那是她当时与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要与努尔哈赤成亲的嫁衣。摸着注满幸福与梦想的针线,东哥泪面眼眶。
“孩子,娘就要去见你爹了,不瞑目者唯你兄与建州拿鸡蛋碰石头的势不两立。娘知道你的心,也知道努尔哈赤善待叶赫的用心。娘最怕的是两家起战争,皇太极必要承担的业力和苍生要遭受的苦难。为了苍生,为了阻止皇太极的业力,也为了让皇太极不再有六亲缘薄的孤苦,还俗嫁给努尔哈赤吧!佛祖会谅知我们起心动念的善良。”
“他那么恨叶赫老女,怎么可能明自我的心?怎会与我共结连理?”
“他是有感应的,这一点娘能保证,娘将你绣的鸳鸯锦帕捎给他,才免了叶赫一大难。娘为了替你父亲呵护好叶赫,已减少了许多功课,常因此在佛菩萨前忏悔。前晚梦见观世音菩萨说,为了大多数人安康的琐碎红尘忙碌也是修行。佛菩萨要的是颗利众的真心。”
东哥做好了还俗的准备,踏上了去建州的路。见过皇太极后,她穿起嫁衣向努尔哈赤的书房走去。
皇太极从姨妈眼中读到了一种坚定和幸福。但却对姨妈的前往欲言又止,很不自在。
东哥直视着皇太极,似乎想得到明确的答案,皇太极却低头避开了与姨妈的对视。
东哥带着长长的问号,走向了她的烟火红尘的幸福之路。
“今天就写到这里吧!累了一天,早点歇息吧!”
“我想再听您讲故事。”
东哥用手指划破纸糊窗户的一个格子,看到对面坐着已有岁月风霜的努尔哈赤,手中拿着自己绣的鸳鸯戏水锦帕若有所思。
“我看看帕子上绣的字。这是女真语的您的名字,这个是女真语的东哥。”一个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姑娘从对面走过去伏在努尔哈赤的肩头娇笑着说。世上竟有和自己如此像的人,连她的髻、衣服都和她初见努尔哈赤时一模一样。
东哥愣在窗外长大了嘴,惊奇之余以为是幻觉,努力睁大眼睛,却听见那女子又说:“我想听大汗和东哥的故事。”
“都成了翻过去的一页,有甚听头。”
“那您为何天天拿着这个锦帕呆?”
“小精灵鬼,你想错了。我在回想自己走过的艰难心路。”
“她现在哪里?”
“嫁到蒙古,死了。”
东哥的身心如三九天浇了一大盆冰水,打了个冷颤,禁不住抽噎起来。
“东哥,是你来了吗?”努尔哈赤猛站起身奔向门外,东哥立刻撒腿就跑。努尔哈赤一把抓住东哥的衣袖,将她揽入怀中。
“东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终于成了我的新娘!”努尔哈赤激动地拉下了东哥的头巾,他要看她乌黑的长在星月映照下的圣美,却在看到她光头的一瞬那间凝固了所有的表情。
东哥的心又一次掉进了冰窖。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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