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凑巧,这粗使婆子的卖身契还捏在侯夫人的手中,不听话的奴婢留在府上便是个祸端,侯夫人懒得调教,有这个闲工夫,找个听话、机灵些的不好吗?
对于侯夫人来说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于那婆子来说却是天都塌了。
她都这般年岁了,发卖出去还能卖去哪儿?定然是买去做最脏、最艰辛的地方干活,莫说放个轻松些的活计了,便是连饱饭都不能保证吃得上。
“求夫人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夫人将奴婢留在府上,奴婢往后定是不再犯浑,求求夫人了。”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伤心。
光是求侯夫人肯定不行,所以她又爬到了世子夫人跟前。
她还未开口呢,世子夫人倒是先发话了,“堵上她的嘴了,将人待下去,大过年的在跟前哭喊,可真是晦气!”
晏姝念也不是那般不讲情面的人,但是对着参与算计她的人,哪还需要讲什么情面?
将婆子的嘴堵上后,顿时清静了不少。
相比于婆子的识时务,江姨娘却是一点儿没有想要向她们婆媳二人低头的意思。
侯夫人嗤笑一声,起身道:“你放心,你这院子不会缺伺候的人,我很快便会安排新的婆子过来。”
“妾身谢过夫人!”江姨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淡淡地说道。
“谢就不用了,这是我身为侯府的主母该做了。”侯夫人笑着说道,“先前听你说得头头是道,对如何养着身子很是在行的样子,那从今往后,偏院这边便按照你先前说的来好了。每日三顿的残羹冷炙膳房那边都会准时给你送过来,旁的你也是用不上,便都撤了。”
侯夫人说完,由晏姝念扶着便往外走,连江姨娘总算变了的脸色也不想多看一眼。
走至门口时,她这才想起,“哦,对了,你先前说忧心到时生产时无力,所以每日要在院子里多走动。我以一个生产过的过来人告知你,你说得很是不错。为了你能顺利生产,往后便每日在院子里走够三个时辰吧,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每日来盯着,不会让你因着忘记而误了大事儿的。”
相比于膳食的问题,江姨娘在听着侯夫人的这番安排后,显然更是崩溃。
“夫人,不能如此的,您这样会要了孩子的命的!您不怕……”江姨娘想要搬出侯爷来,却又后知后觉地想到侯爷先前说过的话。
没有了侯爷的维护,她在这侯府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小心地护住肚子,终于在侯夫人跟前跪了下来,“求求夫人给这未出世的孩子留一条活路吧,是妾身的过错,还望夫人莫要责罚到孩子身上。”
侯夫人冷笑一声,“你这话说的,这些不都是你自个儿说的为了孩子好的吗?而且不是你先不在乎这孩子的吗?这会儿倒是扮演起了慈母心肠。孩子有没有活路在你身上,你依照着你的法子将孩子保护好就成了。”
话音落下,婆媳二人的脚步再无停留。
“念儿可会认为母亲太过无情了些,连腹中还未出世的胎儿的死活都不顾?”等着走远了些,侯夫人这才幽幽问道。
“母亲哪儿的话?旁人腹中的肉和您有什么关系?若是您真因着江姨娘有了身孕,便仁慈对待,就如您先前说的,难不成腹中的肉是块免死金牌?”晏姝念可不认为侯夫人的处理方式有问题,“我倒是觉得母亲的安排很是不错,都是按着江姨娘自个儿的说法来,也算是让她求仁得仁了。”
“你呀!”侯夫人被晏姝念的说法逗笑,在偏院积攒的郁气也随着笑声消散了不少。
“那二房那边呢?你是如打算的?”侯夫人很是庆幸是由着晏姝念在当家,因着她细心又考虑得周到,这才能迅速将事情控制住,并且将事情的真相摸清楚。
“既是二房的事儿,便让二房自个儿去解决好了。”晏姝念轻声道。
侯夫人皱着眉,“这林氏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次次的闹腾着,可真是让人火大。我瞧着不若将二房分出去好了,她不就是想要当家做主吗?分出去让她自个儿当家好了。”
晏姝念赶忙往四处瞧了瞧,确认无人后,这才拉住侯夫人的衣袖,道:“母亲可莫要再如此说了,让人听着可不好。二婶不过是还太闲罢了,既是如此,往后让她忙得自顾不暇,便没得功夫再来盯着咱们这边了。”
父母在、不分家,是这个时代的惯例,侯夫人此时提出要分家,倒像是在诅咒老侯夫人似的。
这话侯夫人也就只是说着过过嘴瘾罢了,连晏姝念都知晓的道理,她又怎能不知?
“好了,二房那边的事儿,母亲就交由我来处理好了。”晏姝念柔着哄着。
“好,交由你!”侯夫人笑着应和。
婆媳二人刚进正厅,老侯夫人问道:“你们这是去了何处?怎半天不见露面的?”
晏姝念将侯夫人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后,朝着老侯夫人笑呵呵地说道:“祖母还不容许孙媳去躲躲懒呢?”
“你呀!”老侯夫人半点未生气,反而是被晏姝念逗得笑出声来,“自是容许的,我这老婆子有自知之明,知晓陪着我没意思,所以你们才要躲出去呢!”
“诶哟,我的祖母啊!您可行行好,莫要让孙媳背上骂名。只要您不嫌烦,等着我将掌家的活儿交给母亲,我日日去福安堂黏着您。”晏姝念搬着小杌子挪到了老侯夫人跟前。
“日日黏着我作甚?可莫来烦我!”老侯夫人开口时,脸上的笑意都是藏不住。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晏姝念这才有空在正厅里扫视了一圈。
林氏和齐景星婆媳二人坐在一处,却皆是沉着一张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老侯夫人的视线也顺着晏姝念望了过去,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对着齐景星说道:“沈姨娘既是有孕了,你作为正室便体谅着一点儿,毕竟她还替你怀着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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