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反应。
白术转过脑袋认真地打量着这会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微微蹙眉认真地翻看着卷宗的君大人,因为要保存部分竹简以及书籍,查卷室内的光线很暗,只有桌案边一盏烛火的火光在跳跃,光亮照在男人那白皙脸庞一侧,另外半张脸又隐藏在阴影之中——工作中的男人最好看,哪怕他是公公。
“君大人。”
“……”
还是没反应。
白术吭哧吭哧地将膝盖曲起抱住整个人蜷缩在那张椅子里,小小的竹椅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好像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似的,多么矫情……白术翻了翻眼睛,下巴顶着膝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跟一张椅子较劲?
“君大人。”
“……”
“君大人君大人君长知大人——”
“闭嘴,不然就滚。”
“……”
外面太阳好大,在太阳落山之前白术不想再出去被暴晒,于是她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一双醉醺醺又贼亮贼亮的招子借着桌边的烛火死劲儿地看认真阅卷的男人,一双黏糊糊的眼珠子恨不得都挂到人家的脸上去滚一圈,偏偏君长知十分淡定完全不为之所动,两人之间一时间陷入了仿佛无法打泼的沉寂。
君长知看得高兴了,会提笔在竹简或者书本上记下记号或者批注。
一来二去,到了后来,墨汁就不够用了。
君长知放下笔和手中竹简,拿起墨块,在磨盘上转了几圈,想了想又放下它,转过头对身边哈欠连天的小鬼说:“你来。”
来就来。
白术伸了爪子,接过那墨块,学着曾经在电视里看见的模样捏着那墨块在磨盘里滑动——君长知看着她弄了一会儿,这才放心下来似的重新执笔,沾墨,落笔,浓黑的墨汁在卷宗上落下一颗黑痣似的黑点,君大人蹙眉:“太浓了,加水。”
白术又抓过旁的小壶,毛手毛脚往里面倒,正倒得开心,就听见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一句:“倒多了,爪子和猪蹄似的。”
“……”锦衣卫临时工一扔壶子不干了,瞪眼道,“我又不是专程伺候人的小太监。”
君长知不动声色,修长指尖一曲,懒洋洋地将手中卷宗翻过一页,一边道:“研墨都不会,活该每月只拿二两银子。”
“锦衣卫又不是养着来给皇上研墨的!”
“谁说不是?皇上要是高兴了,你还得给他端洗脚水,御前行走的人,管你在外面多风光,到了皇上眼里,还不都是一样使唤?”
“……”
君长知说完,发现旁边的人忽然安静下来,他微微一顿,视线终于从手中的卷宗上挪开,一拧脑袋就对视上一双愣了吧唧的招子,以及一张风中凌乱三观尽毁的脸。
君长知:“……”
白术:“真的假的?还要给端洗脚水?我给我妈都没端过洗脚水……”
君长知:“……”
当然是假的。
随口说说而已。
如今锦衣卫地位如日中天,不光是皇帝的秘密武器,那锦衣卫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亲自替天子办过事的人,换而言之,都尉府简直如同于当今天子的另外一张颜面——这样的组织,人们会给足了他们面子,皇帝自己也会这么做。
否则今年新下来的新蟹,也不会除却少几位内臣宠妃之外,还唯独往都尉府送了一份。
穿着锦袍蟒衣端洗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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