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阃尝与虏人征战,甚至连宣抚也败在制阃手下,以蜀川抗拒整个朝廷,十余万大军孤注一掷,岂能是为了强攻行在坚城?”刘整非常有信心李易必然有招,没有人愿意孤军陷入前有坚城后又追兵的境地。
“嗯。”李易不置可否,没有明说自己有后手,反倒是问道:“攻城,你认为集中攻陷哪里稳妥。”
刘整稍加沉吟,正色道:“南壁城池坚固,旁边慈云岭、凤凰山都驻扎重兵,要拿下来恐怕要付出极大代价。”
李易和王柏点头称是,山地作战历来非常艰辛,蒙古军每次南下进攻,蜀川大军只要占据有利地形,就能以少量人力牵制,然后汇集主力实施打击。
“东壁和北壁城高壕深,西壁连接西子湖,这三处只能佯攻拖延,最好能够偷袭余杭门和钱塘门。”
“不错,主攻方向放在余杭门,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我们的优势,六哥,可行。”王柏对刘整的策划很满意,多日来的试探性进攻,除了施加压力外,还有摸清楚城防虚实打算,这也是攻取坚城的惯用手段。
李易赞赏地看了眼刘整,温声说道:“能够里应外合,余杭门恰当好处!”
刘整心念微动,暗道看来自己是想对了,李易之所以敢轻兵冒进,果然还是有后手的,看来早些年就看是部署了,细思极恐啊!难免有些心里别扭,要是被迫起兵清君侧,何以那么大的信心破城?
“武仲,这次还需要你劳累才行啊!”李易笑眯眯地道。
“制阃吩咐。”刘整真不想参加攻城,只是不太好拒绝。
“宣抚依旧坚持,还请武仲能劝解。”李易似乎把话挑明白,却笑眯眯地看着刘整。
刘整也是聪明透顶的人物,闻音而知雅意,明白李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哪里是让他劝说孟珙,分明是让要摧毁对方最后的信心,却不能不承认李易高明,任你是铁骨铮铮那就敬重你,让你眼睁睁看着行在被攻破,从内心深处击破你要维护的东西,让你彻底丧失自我的信念。
眼前这个人很可怕,却让他有了某种意念,当今山河破碎风飘絮,或许只能是如此心计手段的人,才有资格去说收复河山,让他们这些有志之士施展抱负。
哪怕是隐隐的不舒坦,却惊讶地发现能够接受!
孟珙相当的不是滋味,没想到清流水大战竟然全军覆没,四万武卫军可是京湖南路大半的主力,哪想到被李易打的没有翻本的价值,连自己也再次成为阶下囚。
尽管,李易多次亲自宴请他,流露出的意思相当明确,那就是携手共同匡扶天下,他却认为对方口是心非,真正维护朝廷体惜生民的人,绝不会发动残酷的内战。当刘整来到他的身边,立即明白这小子的来意,淡淡地说道:“你还是屈服了李易。”
哪怕是刘整有思想准备,此时也是面红耳赤。
“算了,也不为难你,说说看,李子明让你来怎样劝我?”孟珙似乎理解刘整的难处,颇为洒脱地挥手笑了笑。
刘整松了口气,刚才准备的万般说辞,再也吐不出来了,只能低声道:“宣抚,我也有很多不甘,只是制阃有鲲鹏之志,能够让我辈实现胸中抱负!”
孟珙古怪地看了眼刘整,并没有说话,显然这点理由并不能说服他。
“自制阃起兵至今,宣抚怎样看他?”刘整咬了咬牙道。
“呵呵,自然是人中龙凤,真能用在对抗虏人上,实在是朝廷的福气。”孟珙是被打的相当悲惨,甚至积累的威风尽丧,却并不能阻碍他承认李易的才略,又为大宋行朝失去这位国士由衷惋惜。
“朝廷偏安百余年,早就丧失收复河山的锐气,我辈人尽被那些措大羞辱,我看制阃志向远大,才愿意被其驱使,还望宣抚能为天下忍辱。”刘整神情有些激动,绝对是发自肺腑之言,代表中下级青年武官的无奈,他们还年轻有志向和热血,需要施展自己才华的空间。
但是,已经步入暮年的大宋行朝,早就放弃了收复故土的打算,哪怕是收复三京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投机,并非是经过周密策划的方略,这场战争彻底失败,大宋行朝被蒙古人按着头皮打,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实在让人别去到了极点。
你打不过别人还好说,关键是不思进取,限制了年轻人的热血抱负,这才是最不能忍受的。如果,没有某种引子作为诱导,或许大家也就忍受下去,李易却横空出世,以连败蒙古人得骄人战绩,让他们看到了某些希望。
甚至可以说,李易之所以能够大踏步前进,固然是其善战和勇气,把握住每个好时机,却不能否认宋军中下层精英将校的消极,他们并不愿意和蜀川大军死磕,也是胜利的重要原因,还有不少人率军主动归顺,有的人战败被俘也轻易地归降,不能不说他们看到了希望。
孟珙也不好说谁是谁非,李易的能力是明摆着的,当下叹道:“有些事情不可说,既然你有志向,那就放手去做。”
“没有宣抚,总是缺少些锐气。”刘整对孟珙还是相当的敬佩,更是其提拔起来的骁将,自然不愿看到其沉沦。
“呵呵,蜀川名将如云,王子明又才华横溢,性格坚忍不拔,还是有光复河山的希望。”孟珙也承认李易有能力恢复山河,却不否认大宋行朝也有能力,只是朝廷丧失了锐意进取的精神,他作为高等都校心知肚明,才不会反对刘整背叛,说白了他何尝不远施展胸中抱负。
刘整对孟珙的说法深以为然,无论是王柏还是叶开,都足以堪称当世名将,他经过认真的分析,认为王柏要不是需要策应主力大军,很有可能凭借数千马军横纵江北,就是有了牵绊依旧锐利无比,起兵以来未尝失败。
李易更是让人敬佩有加,不仅数百他心中偶像孟珙,还大胆地选择利用水道孤军深入,实在是出乎朝廷意料之外,甚至连他们开始也认为,蜀川大军的目标是占据江州附近,取得绝对的战略优势然后向朝廷要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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