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仍续(第2页)

望着洪泽乾赶去洋湖农场大姑家的方向,洪振国马上请了假往家赶

奶奶是最疼他的,他在读初中时,16岁之前还一直陪着奶奶睡觉,每天晚上把奶奶裹着长布的小脚抱在怀里,进入梦乡。奶奶疼他,他更爱奶奶,自从爷爷离世后,他就每天陪着奶奶睡觉,直到后来才把这个责任卸给了他二弟洪振才

眼下,他昏昏沉沉,跌跌撞撞,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他就走过了这20几里的山路,赶到了奶奶的病榻前

奶奶微眯着眼睛,已经只见呼气,少见吸气了。洪振国大声地呼唤着,“奶奶,奶奶,振国回来了,我来看您来了!”

奶奶这是留着一口气在等洪振国呀!只见振国的奶奶睁大了眼睛望着洪振国,微微抖动着嘴唇,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了,抖动的手指似乎要抬起手来,可也抬不起来了。洪振国马上把奶奶干枯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嘴里依然在轻轻地呼唤着奶奶

很快,奶奶的双眼闭上了,呼吸也没有了。可冰凉的手还在振国的胸口。很久,洪泽田才把他妈妈的手,从振国怀里拔出来,平放到身边

这时候,振国的妈妈端着一碗白米饭,上面放着两个煮熟的鸡蛋,中间插着一双筷子,放到奶奶床边的柜子上,他爸爸拿着几张草纸盖在奶奶脸上,又在奶奶的脚下把酒盅装满香油,里面放着灯芯草的油灯点亮,这油灯从奶奶的房门口直到振国家的大门,里外一共摆了7盏,都点亮了,这才敲响了一声铜锣,放了一挂百子鞭,然后用青砖围成一个四方的池子,让振国和振才兄弟几人跪下,在床前把大捆的草纸一张一张地在池子里点燃烧尽

此时,振国房下的叔叔又带着几个人,送来了用竹子扎的彩纸糊成的轿子和大白马,放到大门外用烧火的火钳画好圆圈,圆圈朝大门留个口子,再撒上草纸点燃了。放了一挂百子鞭后,让全家人朝西方跪着高喊,“奶奶,一路走好!”

做完这一切,一家人才和村里的邻居围坐在奶奶的床边,等着他的姑姑们回来

洪振国有三个姑姑,大姑在洋湖农场,姑姑和姑父都是农场职工,家庭条件还可以。二姑家在石山大队,姑父已经去世,就是二姑带着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过生活,家里自然很贫穷。小姑一家解放前就搬离本省,在河南商丘,很少有联系了,无法赶来

下午4点多,远远地就听到大姑的哭诉声,“老娘啊!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呀,也不跟我说说话,我还想接您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呢,您怎么就走了,老娘啊!”

一路哭诉着,在大姑父的搀扶下,来到了洪振国奶奶的遗体前,板板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洪振国这就牵着大姑父、大姑母在凳子上坐下,大姑也停止了哭声。洪振国又给他们俩泡了茶,自己又继续来到奶奶病榻前烧香纸而后又放了一挂百子鞭。凡是外来人只要磕了头,就要放鞭

5点左右,二姑妈和表哥表妹也来了,二姑妈没有大声哭诉,只是轻轻的啜泣着。振国牵着二姑妈的手,扶着他在凳子上坐下,泡了一碗冰糖水给二姑妈,也给表哥表妹泡了茶,又继续跪下来烧纸钱

振国家邻居都主动过来帮忙,买东西、做饭等等,一应事务都有人跑路。因为振国一家人在洪振国的带动下,屋下谁家有大事,他们都主动去帮忙。这下也看出来了,人,都是人心换人心,鱼帮鱼,水帮水。吃过晚饭,大家都坐下来商议后事

这时,洪振国的大姑父提议,要找道士来家超度亡灵,这可让洪振国的头都大了,奶奶在生的时候,很少见到他们回来孝敬他,仅仅大姑周年半载的回来一趟。

带一点红糖什么的给奶奶,其余的鸡鸭鱼肉没看到半点星儿,农场看了猪,有鱼塘,家家养了鸡鸭,鸡蛋都没见到一个

倒是二姑家自己舍不得吃,家里养的老母鸡宰好炖烂了送来给奶奶吃

现在奶奶走了,反而要大操大办,找道士做法事,有必要吗?一场法事,少说要收1000几,再加上伙食费,额外大几千,花钱还是事小,大不了借点债,可活人跟着后面转,昼夜不停,活受罪呀!爸爸妈妈都是年过半百的人,身体吃得消吗?可这是大姑父提出来的,洪振国也不好反驳,只好等着他们去商议,自己还要着手去借钱,家里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大姑父倒是大方,拿出一叠钞票说:“必须请道道士,我出800,二妹你出多少呀?剩下的由泽田家兜底。”

一听这话,洪振国站了起来,大姑父,不能拼着二姑,二姑家哪有钱呀?”

“振国,你说什么呀?你丙春哥现在是生产队长了,会拿不出这几个钱来吗?”大姑父吼起来

洪振国定了定身,说,大姑父,你恐怕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吧。就在前几天,二姑叫炳春哥拿点钱买两斤肉给奶奶吃,丙春哥都拿不出来,二姑还把家里仅剩的两只老母鸡,杀了一只,用陶罐炖烂了送来给奶奶吃

说着,拉着丙春哥在奶奶的病榻前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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