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的脾气与你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观音婢正在医馆里诊脉,突然见云茶一脸急色从外面走进来,一头扎到她的案前,气还未喘匀:“观音。”二字一出,半晌没下文,观音婢被她满面的凝重给吓了一跳,手搭在患者腕上忘记收回,问:“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云茶低头瞧了一眼仍端坐在椅子中的不知是谁家的小姐,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位小姐,劳烦您去那边等一下。”小姐惊魂未定,一边呆呆点头一边听话的缩去了角落中。
见周围无人,云茶这才对观音婢耳语道:“今日陛下亲自为你与李世民挑了良辰吉日,责令你二人将婚事办了。”云茶说完又环视了一圈屋内,确定没人在听,继续道:“下月初一你便要嫁人了。”观音婢觉得自己大约是现世中唯一一个最后知道自己何时成亲的新嫁娘了,她愣愣的盯着云茶瞧:“不是说要等征辽之后再行商议么?”云茶一抚裙摆,坐在观音婢手边的椅子中,顺手从患者送来的时令蔬果篮子里摸出一粒脆枣:“陛下何时按照常理行过事?现下你二人“六礼”似乎只差个“亲迎”,这些日子你这医馆我帮你盯着,你还是快些去忙活你的嫁妆吧。”观音婢要出嫁了,虽然这事在她瞧来似乎有些荒唐。
这几日她日日窝在府上瞧着府中一干人等忙进忙出的为她准备嫁妆,每个人的脸上都扬着喜庆,走起路来更是气宇轩昂,下巴恨不能仰到天上,她瞧着也暗觉好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从众人脸上瞧出了“扬眉吐气”四个字。
一直以来吃斋念佛足不出户的高氏这些日也难得的出府走一走,亲为女儿置办些物事,毕竟观音婢的亲事似乎是长孙家近三年来出的唯一一件喜庆事。高氏难得有兴致,长孙无忌便也告了假日日陪在她身边。
这日母子二人正在金铺逛着,忽然遇上了正要进门的长孙无宪。三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对视着,于长孙无宪来说,这场面实在有些尴尬。长孙无忌扶着高氏往另一边去,身后的长孙无宪也没说话,沉默着朝与两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母子俩最后挑了尊送子观音,正要给掌柜的付钱,却被告知方才长孙无宪早已将钱付过。
高氏手中托着观音像,怔怔朝门外瞧了许久,犹豫过后还是让掌柜的将观音像包了起来。长孙无忌了解高氏的性子,知道她不愿这么冤冤相报下去,毕竟之前十几年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又是长辈,总不能与晚辈斤斤计较,是以长孙无宪这份情,她便替观音婢领了。
从金铺出来,高氏打发长孙无忌去唐国公府瞧瞧,看李世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长孙无忌闻言却并未如前些年那般,他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木着脸道:“儿子最近并不怎么想见他。”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眼见着要被李世民娶进府,他心中有火,是以瞧李世民便不那么顺眼。
高氏叹了口气:“不想去便不去了。”观音婢身为准新嫁娘,日子过得还是如往常那般,高士廉什么都不让她做,她不由觉得日子无趣,在府上待够了,便偷着去医馆转一转,有时若医馆清闲,她再往城外走一走,现下天下大乱,流民增多,城门侍卫拦着禁止流民入内,有些体弱的流民便惨死在城外,天气一热,尸首处理不及时便会腐烂,继而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观音婢曾与长孙无忌提过此事,长孙无忌虽也可怜这些流民,但却不敢冒险将他们放入城中,若日后因流民入城一事出了什么问题,那并不是长孙家能承担的了的。
观音婢也知事情的严重性,杨广名声本就不好,若这些流民中有能成大事之人,或许杨广随时都有性命之虞,见将人放进城行不通,观音婢得空便在郊外搭了几个简易棚子,四支细竹竿挑着一块遮阳布,瞧起来有些弱不经风。
这样的棚子共有五处,三处施粥两处瞧病。流民不乏刁钻粗蛮之人,云茶怕观音婢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城外吃亏,便时时陪在她的身边。两人分头行动,云茶负责煮粥,观音婢负责为人瞧病。一些日子后,观音婢发现流民似乎都不饿了,全一股脑的排到了她面前来。她为人瞧病时向来专注,并未注意旁边棚子的情况,在发现流民们几乎都不去喝粥了的情形时,观音婢才分神瞧了眼身侧的情形。但见云茶腰间系着围裙,冷着脸拿着锅铲将身前那口大黑锅敲的震天响,对着一些年轻力壮爱抢粥之人怒道:“抢什么抢什么?后面排着去。”那伙人身强力壮,见云茶是个姑娘,也没放在眼里,吆五喝六的便将年幼与年迈之人给推搡到了后头。一次两次云茶与他们还能做到友好沟通,待见他们屡教不改后,云茶将铲子朝锅中一摔,揉了揉手腕,从棚子中缓步而出。
云茶背对着日光,冷眼瞧着捣乱的那些人,淡淡问:“给脸不要脸?”说罢一个闪身上前,抬臂横扫一人脖颈,脚下一绊,那男子便仰面轰然倒地,激起一阵尘烟。不待众人反应,云茶一脚踏在地上那人的胸口,手撑在另一人肩头,身子凌空一翻,落地时一个过肩摔将另一男子摔在先前那人的身上,而后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我再与你们说最后一遍,爱吃吃,不吃滚,再让我瞧见捣乱的。”她说罢一脚踩在那两人身上,手肘撑在膝盖处:“他俩什么样,你们便什么样。”自打这之后,有云茶在时,场面一度很平和,之前那伙捣乱之人也不敢再造次。但云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有时要晚一些才来,云茶担心观音婢,便将城外的情形与长孙无忌说了说,请长孙无忌派几个守卫偶尔出城瞧一瞧。
长孙无忌告假在家,忙着观音婢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虽已将此事知会同僚,但同僚毕竟与观音婢非亲非故,初始几日还念着长孙无忌的面子,记着去城外逛一逛,待到后来嫌麻烦,索性不去了。观音婢又是个爱好和平的性子,每当长孙无忌问及此事,她便说城门守卫每日都会去郊外巡视。
一日,观音婢正匆忙往城外赶,忽然与人撞个满怀,她趔趄过后摔在地上,露出一截藕臂。
有一人弯腰将她扶起,她抬眼一瞧,面前人正是好几日不见的李建成。
观音婢悻悻收回手,口中道:“李大哥。”李建成则蹙眉,紧紧盯着观音婢手臂上的淤青:“这是怎么回事?”观音婢力气不及李建成,半晌都未将手臂抽回。
李建成越握越紧,观音婢瞧身边过往行人已有驻足的,面色渐沉:“李大哥,你先放开我。”李建成自知失礼,少顷笑了笑,缓缓卸了手上力道:“实在对不住。”观音婢理了理衣裳,这才道:“无妨,只是昨日不当心磕到了桌角。”观音婢倒是没说谎,她这淤青,的确是磕到桌脚所致,只不过并非她不当心,而是因先前那伙捣乱之人又起了幺蛾子。
听闻这三五个青年在当地名声便不怎么好,与乡亲们往洛阳城外来的路上更是没少欺压旁人,甚至有个姑娘还被几人糟蹋了,后来姑娘因身怀六甲又不知孩子生父何人,最后羞愤而自尽。
观音婢是在替一位大娘熬药时听说此事的,大娘刚说完便见那伙人大摇大摆的拨开同乡,入得小棚子来,见到观音婢后嬉皮笑脸的说了些浑话。
大娘是个耿直的性子,有些听不下去,当下朝几人破口大骂。那些人皆是狗仗人势的主,见云茶不在,眼前这一水的又俱都是老弱病残,气焰登时嚣张起来。有一人上前推了大娘一把,大娘身形不稳,整个人朝一边栽去,眼见着前额要撞上桌角,观音婢眼疾手快,忙伸手替大娘一挡,这手臂上便落了这么大片淤青。
李建成闻言并未多说其它,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在城外施粥?”观音婢点头:“起义造反之人已是多如牛毛,总不能让这天子脚下也揭竿而起,能安抚一方便是一方吧。”观音婢叹了口气,又问李建成:“怎么李大哥如此清闲?”李建成嘴角的笑意略有嘲讽:“老七是在怪我没有帮衬二弟操办你们的婚事?其实并非我不帮忙,只是二弟已谢绝了我罢了。”李建成深深瞧了观音婢一眼:“二弟说有白熠在旁帮着便够了。”说起来观音婢与李世民也已有好些日子未见,观音婢突然觉得因自己这婚事,除她之外的每个人似乎都十分忙,她本来还有些内疚,但此时见李建成也很清闲,她心中多少还是好受了些。
李建成闲来无事,便想着随观音婢出城瞧瞧。
经过观音婢近十日的调理,先前病怏怏的几个人此时面色已红润了不少,大多流民都将观音婢视为再生父母,敬重的恨不能跪着与其说话。
李建成在一旁瞧着这些瘦弱的流民,发现其中有些人年过花甲已近古稀,却还端着碗蹲在一边如获珍宝一般喝着清淡的稀粥,偶尔身前有进城的马车路过,老人家被惊得一哆嗦,粥汁洒在手上也舍不得擦,忙舔一口。还有些四、五岁的孩子,衣不蔽体,时时窝在母亲怀中,原本应该是晶亮的眸子中充斥着惊惧。
李建成想起前几日他随父进宫,瞧见杨广后宫的妃嫔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三餐的山珍海味几乎没人动筷便全数倒掉,现下国库虚空,杨广竟还想着南下游玩赏景,再反观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李建成攥紧了拳,他之前以为杨广之所以频频发起征战,为的是开疆扩土,还百姓安宁使百姓更加富足,现下瞧着战争为百姓带来的灾难,李建成以为打仗一事已是本末倒置,无论何时,受苦的皆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难怪此时天下大乱,难怪百姓纷纷揭竿。
李世民这些日忙着置办聘礼,他恨不能将天下至宝捧到观音婢面前。白熠一直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见李世民满脸的憧憬,忍不住便想泼些冷水。
白熠:“听闻当日陛下赐婚后,你不是要拒绝的么?现下瞧你也很乐在其中啊,当初又为何做出那副德行。”李世民站在聘礼前,捏着礼书一样一样比对着箱中宝物,生怕落下什么,闻言白了白熠一眼:“你懂什么?毛都没长全。”白熠直接照着装聘礼的箱子狠狠踢了一脚:“你毛长全了!你全身上下都是毛!”李世民见自己呵护的不像样的宝贝被白熠这么毫不留情的踢了一脚,直接将白熠拎到一边揍了一顿,手上并未留情。
白熠虽护着头脸,但仍被李世民打的鼻青脸肿,虽如此,白熠仍是不服气,她梗着脖子吼:“李世民你今日直接将我打死吧,我本来也不想活了。”李世民一听白熠语气不对,凝神一瞧,竟发现白熠眼圈微红,他不知白熠是不是被自己打哭了,当下愣在原地。记得小时他与李建成和李元吉打架,他们两个从未在自己手下讨过好,浑身上下更是没一处好地方,但也不见得那两个人哭,今日冷不防瞧见一个男人被自己揍哭了,李世民也有些尴尬:“你……”白熠恨恨瞪着李世民:“李世民你当日救我于危难之时是我欠你的,今日你因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将我狠揍了一顿就当我还清了你的债,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的,后会无期!”白熠说完转头便跑向了府外。思及过往,李世民心中愧疚,忙追了出去,但却已找不到白熠的身影。李世民只当白熠是心情不好,与自己赌气,便将管家叫了过来,吩咐他派几个人与自己一同找一找白熠。
因摸不准白熠那野性子会往哪跑,李世民便沿着主街往城外巡。出城后发现城外流民比之前些日似乎少了许多,即便是剩下的那伙流民也俱都很是守规矩的守在偏僻处安安静静晒着太阳,与他想象中的怨声载道大相径庭。李世民不解,想着过去找个人问一问,离得近了后,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几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小棚子,三口大黑锅支在架子上,锅中似乎正在煮着肉,香味四溢很是诱人。
李世民又向前走了几步,听得隐约从棚子中飘来的声音很是耳熟,他便又近前几步,正瞧见李建成蹲在观音婢身边往火中添着柴。李建成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干过这样的粗活,没一会便灰头土脸被呛的涕泗横流。观音婢本来不想笑,但见李建成一张俊脸被熏得发黑,瞧起来很是狼狈,当下未忍住,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她朝李建成递了块帕子:“擦擦吧。”李世民觉得画面有些刺眼,他侧身躲在棚子一侧,仿佛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将他心中的那些火苗如数浇灭。良久,李世民咬了咬牙,趁两人未发现自己,沉着脸转身离开。
在城外与流民接触的这几日,李建成心中曾生出过许多想法,他自诩自己并非君子,但却从未想过坑害百姓,现如今洛阳城外都是如此,想必其它地方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去。他知眼下并非解决流民问题的好时机,但却总想着为百姓做些什么。
李建成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而后起身朝李渊书房走去。甫一出门便遇见正走到院子中心的李世民,李建成脚步一顿,斟酌着该如何与李世民打招呼。
李世民显然也瞧见了李建成,他原本便不带什么温度的眼神此时更显犀利,他隔着满院花草深深瞧了李建成一眼,嘴角弯起抹讽刺之意:“今日大哥好清闲。”李建成皱眉,这话他听着有些耳熟,不待自己开口,李世民已举步离去,李建成望着李世民的背影沉思,他这个弟弟,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直到瞧不见李世民的身影,李建成这才转身朝李渊的书房走。
他将城外情况与李渊说了说,而后道:“孩儿以为若要解决流民问题,需奏请陛下开仓放粮,废除那些不当之法,再准其中家世清白且年轻或力壮之人进城谋活计,这些人往往是起义的主力军,若将他们安抚好,剩余的那些人也成不了什么事。”李渊凝眉深思:“好,为父明日便进宫奏请陛下,但愿这世道莫要再闹出什么事来了。”李渊深知自己与杨广貌合神离,怕自己说话分量不够被杨广驳回了面子,便拉着属僚一并上奏,杨广瞧着自己案头的折子摞得近有半人高,连瞧都懒得瞧,直接问舍人:“他们说的是什么?”舍人忙回:“陛下,是有关流民一事,臣以为唐国公此次所提的法子是为上策,不妨一试。”杨广近日大约是心情好,听舍人如此说后,直接一挥袖:“那便照这么做吧。”由此,全国各处开仓放粮并减轻租赋,流民一事得以解决,总算没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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