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到肩膀上使劲搓,指印非常清晰,怎么搓都搓不掉。
“别搓了。这是死人的阴寒之气,必须用糯米来拔毒,一会儿我帮你处理。”王老头一边说一边用手电照着诡异的大树。
观察了片刻,不得其所,他从地上扶起我。我浑身酸痛,尤其屁股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他摆摆手,示意回去。
他在前面走,我蔫头耷脑跟在后面,我们来到岸边。一起上了船。
王老头划动船桨,我们驾船穿过水库,来到对岸。他把船系好,带我回到住所。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的炉子已经生起,非常暖和。他让我把外衣脱了,露出肩膀,在凳子上坐好。他烧开一炉开水,不知用什么中药泡了一杯水给我。让我喝了。
味道有些浓郁,我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勉强喝下去。
我喝的时候,他叼着烟卷把糯米和老酒也准备好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脸盆里,倒了小半斤糯米,浇上白酒,然后用筷子搅合。搅合到粘粘糊糊,他随手抓了一把,“啪”一下摁在我的肩膀上。
我“哎呦”一声,就觉得一股热热的灼烧感。难受至极,可不敢乱动。等了大概不到十分钟,王老头“咦”了一声,他盯着我的肩膀,表情非常难以置信。
“王大爷,咋了?你别这麽个表情啊,我害怕。”我说。
他把我肩膀上的糯米扒拉下来,递过来给我看。这些白色的糯米居然全黑了,像被煤油熏过,黑得非常彻底。
“寻常人中了阴毒,解毒怎么也得三四天的工夫。你怎么拔毒这么快?”王老头捏捏我的胳膊,又捏捏我的肩膀:“有点意思。难道你的体质很特殊?”
这老头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我看他还挺亲切,便洋洋得意说:“解铃曾经答应收我为徒,他这个人眼高于顶。偏偏对我极是青睐,我的身体可不一般。”
王老头看着我,眼神大有深意。我忽然有点后悔了,许多邪人都曾经觊觎过我的肉身,这老头不会也打什么主意吧。
他从盆里又捞起一把糯米重重糊在我的肩膀上,隔了几分钟,他把糯米清理下来,看着我的肩膀啧啧称奇:“你这后生的身体确实有点意思,阴毒居然全都排干净了,我还真是小看你。”
我把随身的牛皮笔记本掏出来:“王大爷,我在水塔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你看看有没有用。”
王老头接过本子,我参考上面的草图,详细解说香灰的事情。王老头看着本子若有所思,他到写字台下面翻出一张草纸,又拿了圆珠笔、圆规和量角尺。我把衣服穿好,站在旁边看。
王老头用圆规在纸上画了个工工整整的圆形,然后按照我草图的记录,在圆形上标注香灰的位置。
他这个标注就不是简单的随手涂鸦了,而是用量角尺仔细测算距离和角度,最后在圆上标出五个位置。
他把这张纸拿起来,拎着纸张的左右角,看得聚精会神。
林法光介绍这老头时,曾经说过他是老前辈,冲王老头刚才救我的身手,可以看出确实不是凡人。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或许能看出什么端倪。
王老头看了一会儿,把纸放下,背着手在屋里转圈。一边走一边沉思。我不敢打扰他。
王老头停下来,转过头看我,一字一顿道:“后生,你有没有胆量?”
我被他说愣了,眨眨眼说:“你老什么意思。”
王老头说:“我怀疑惨死的那个大学生,阴魂仍然滞留在死亡之地,也就是那棵树上。我想来个招鬼!”
我吓得毛骨悚然,这老头说要招鬼的时候,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极为阴森,一双眼睛铮亮。
“后生,听说过乌盆记没有?”王老头问。
乌盆记是传统京剧曲目,我没看过,但大致了解里面的故事。有人惨死,尸骨被炼制成乌盆,结果乌盆上的阴灵喊冤,包公秉公执法,冤案得以昭雪。我明白王老头问这句话的意思了,如果死去大学生的阴灵仍在,王老头有办法招鬼前来,一问究竟,那案件自然大白于天下。
这种法子说起来有些怪力乱神,违背了破案的寻常路子,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一试。香港台湾乃至东南亚等地,有了冤案之后,苦主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报案,而是请神媒来观落阴或鬼上身,这样简单直接,倒也明了。
王老头看我明白了,也没有多解释,他拿起标记香灰的圆形图案说:“你发现的这个线索很重要,有人曾经在水塔内布法阵作法。”
“这是什么法阵?”我问。
王老头略一沉吟:“看上去很像是一种古怪的结界,在水塔里形成一方禁锢的天地,用来封印阴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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