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34章 返回记忆（第2页）

当然，也不能全盘否定他的成绩，三七开也好，四六开也行，他是一个好小伙。有着惊人的控制系统，你着急时他能让你稳如泰山，你暴跳如雷他会让你兴高采烈，你忧心如焚他会让你扬眉吐气。就是这样的人你能看他走投无路吗？还忍心对他指手划脚吗？

当我们的目光射向他时，渴望得到他的帮助，可是他冷静地看着每一个人，熟视无睹地站在窗子前远望风景。好久，他转身离开，一句话没说。此刻，我看着李红梅，死死盯视她，目光集成电路般射向她的心脏，恨不得挖去她的双眼。然而人毕竟是善良的，这种杂念仅仅存在几秒，在此一瞬间，我不停留，追赶他去了。

心上人走了，我还需要留在此地吗？与一个冤家对头还能谈什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还有我的苗吗？我的心凉爽了，枯燥了，萎缩了。如同空中的云彩，忽然乌云翻江倒海，向我袭击；忽然海阔天空，蓝天一片。

此时，我的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不成全我令人沮丧，心里不是滋味，人们经常说恋爱是幸福美好的，又是甜蜜的，可是我得到的是苦恼，我尝到的是苦果，受到的是折磨和损害。为了爱情居然顾及脸色夜闯他处，为了爱情居然抛头露面，为了爱情居然抛弃知青友谊，自欺欺人追求心中所爱的人。

够了，这些象正直的人能做的事吗？人能容忍吗？假如人都如我们这样的人社会将变成什么样？还不变成一片苦海？而我们是第一个在苦海里挣扎，如何爬到岸上？这些象征性的语言让我想到了另外的问题，也许有人会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惜谁能这样说呢？对我们有意义吗？数不清的名言能改变自己的内心是吗？又能起多大作用？在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上，我的确做了让步，为了和平共处，我努力地季节性起思想感情的航船，希望自己在恋爱的汪洋里能一帆风顺，与每一个人破浪行舟，扬帆远航，共同生存在生活的汪洋中。

我决定与李红梅交朋友，与她和平共处，重新合作。然而关键的问题是，她是不是与我合作？

实际上，李红梅当然愿意与我合作，因为此时有可能参加高考或保送上大学，而他也想参加解放军，这是唯一离开乡土的步子。上山下乡是潮流，然而我们知青也是要离开的，在离开前选择一个好去向。

为了人类纯洁的友谊，我准备牺牲个人利益，牺牲自私的欲望，与李红梅和好如初。幸运的是，李红梅对我也是如此，忽然间亲切起来我还有些不适应。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奇怪，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李红梅的突然热情，让我加了小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也变化了？终于有一天，这闷锁被解开了。

有一天晚上，队上的人看电影，我被留下来与他看家。巧遇呀，时机胜过天才，何不趁机与他谈谈，兴许还有收获。既然如此，盼望的追求就在眼前，感谢天上的神仙给予的机会，感谢玉皇大帝的旨意，感谢月老的牵线，我来到他的屋子，说有事找你谈谈。他说好呀，坐下谈吧，我也正想找你谈一谈呢。

我坐下了，期待他能开口说出合情合理的话，可惜没有，他不开口，只是随便看着我，眼里眯着一条缝，透露一丝亮光。我看着他，浓墨般的眉头扬了起来，如一首剑眉竖在鼻梁上，呈现出神采奕奕。

他嘴角挂着笑容，眼神注视着我的脸色，似乎看出我怀里想的是什么，心腹中还需要他指点什么，他看出我的着急，而我此时又是多么希望他能帮助我，哪怕说一句话也是支持我，哪怕短暂的一次交流也是切实可行。可惜的是，我越是着急，他越是不急，我越是想与他交流他越是旁若无人，无视我的存在。

心中期待的小鼓敲个不停，他如同无事一样，任由我看着。

我心中期待他与我谈笑风生，说些什么鼓励的话，强调彼此之间的关系。可是他居然提出要求希望我加入共青团，他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不加入共青团？他的神情惊诧，给人一种责备，又是热切，他这一问号划得太大了，令我一时没办法解决，又不好回答。一瞬间，我心神不宁，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反问：谁说我不想加入共青团呀？是自己不会入，要求上进是我与知青的共同心愿，可惜条件不具备，我的政治条件低落，与家庭出身条件好是格格不入。我的话令他震撼，这类事不是他第一次听说，更不是我第一次说过的话，他思索着。

其实政治对每一个人都有用，即使是将来也是有用的，一个人的生命太顺利了政治便是第一位的。我的人生如此，政治面目便是第一位的，理所当然受苦受累。可能是我的家庭出身不是很好，他考虑得多一些。他嘱咐我不要注意政治了，以后是学习时期，你有可能是上大学的材料，即使当艺术家也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他的话我以为是空谈，是信仰与红色术语，并不是我这类型的人需要的。既然如此，我一股脑把我的处境和想法说了出来，连心里的秘密也说出来，他听了表示同情，又提出希望。他说中华民族是悠久的历史，年轻人更是要求进步，每朝每代都呈现出杰出人物，还有数不清的惊世之作。人民向往幸福追求真理，每一个人都有如火一样的热情与希望。今天你我谈话对研究人是否有价值，是否有希望，要向社会研究和探索。懂得生命的意义，要不断努力才能在斗争中当先锋，在生产中成为闯将。加入共青团是好事，团结是关键，然而就一个人来说，他对自己周围环境搞不好，对其他工作更搞不好，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处在什么样环境，都要保持人的谦虚谨慎的本性，保持人的忠诚和热情，不管别人提出什么样的意见，是对的，还是错的，都要让人讲完，听后加以分析。人是需要帮助的，荷花虽好，也要三个人扶持。道德是人人有之，一个人的道德是有高低之分的，假如看到谁有过失而不提出来，不帮助，文过饰非，实际上是害了他，你自己也得不到好处，占小便宜吃大亏。

他说了一套又一套，我听了一愣又一愣，他不说而已，说了滔滔不绝，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见我听得入神了，他接着说，就说我这人吧，也是有缺点的，看见你与李红梅有矛盾，有看法，心里不好受，不愉快，都是同一天同一车来的，怎能因为一点小事而互相不理睬，闹矛盾呢？

这何谈团结呀？何谈进步呀？我希望你们要团结各自批评，在当前动荡的社会环境中，不能没有朋友们，如果把人得罪伤了，等你有困难时还有谁肯帮助你？同志，朋友，不能任性，更不要忧郁，当你飞向理想的蓝天时，不要忘记还有生活的泉水，还有朋友们等待你。要携手并肩，凯歌向前，而且是永不回头。

钱云呀，我的话到此为止，多了也没用，相信你会改变的。

是啊，我会转变的，他的话深深打动了我，感动着我，抬头凝视他严肃的脸膛时，回味他句句在理的语言，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一片赤诚的心灵，我惭愧自己的确不如他，而且是有些不安了。我原本不相信人有什么特殊性本能，只不过是权力与阴谋，利益与争夺的关系，还有幸运与巧合，关键在于谁会得天独厚。

我努力回忆他报告般的讲演，想从中得出精神，落实到行动中。可惜的是，我当时也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感到晕头转向，可能是他的话对我刺激太大了，每一句都有醍醐灌顶般的浇灌心灵，陷入沉思中。

这天晚上，夜的深沉，电影的精彩，我全然不顾。

带着愤愤和孤独和心态，我躺在床上望着三星，看着三星一点一点移动，一点一点升起，一点一点降落。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人活着要进步，认清活着的意义与价值。不要麻痹大意，丢失德行，把自己沦为妖类。在朦胧中，我仿佛看到诗人在作诗，把诗抄写下来算是共同欣赏：

朋友们，朋友

请你不要用泪水冲刷内心的忧愁

更不要追求那些无源的泉流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请你不必在意

假如看错了生活

痛苦是你唯一的选择

假如生活冷漠了你

醒悟是你唯一的报酬

不可为往事屡屡回首

假如你决定了方向

就要一往无前勇不回头

展开思想的风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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