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该怎么办?胡海和周文吉官商勾结,私吞公款,图谋己私,害的十五条人命无辜丧生,此等十恶不赦的大罪,该当处斩,以儆效尤!”
狄仁杰对待贪官污吏,可是容不得半分善念,被碰见了便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杀一个算一个。
李牧尘想问的并非如此,周文吉和胡海两人是死是活与自己何干?杀了也是无妨,像他们两个早就该杀。
他想说的是:“周文吉说过的,‘大云寺塔’案牵扯的人员众多,甚至皇室中人也可能扯入其中,一旦追查下去,随时引来杀身之祸,就此丧命也未可知。”
狄仁杰笑容瞬间凝固,确如李牧尘所言,他也是没想到,那小小的‘大云寺塔’倒塌事件,会引来如此多的麻烦。
胡海、汴州府尹、京兆府尹等等,在长安,区区京兆府尹,亦不过是芝麻小官,负责此事的工部,又会有多少人牵扯其中?
无人知晓,至今还是一个秘。
“并非我破大人冷水,以你现在的身份,一个小小的汴州判佐,即便拥有通天之能,哪又能怎样?”李牧尘说道。
狄仁杰不否认他说的话,判佐官职,小的实在可怜,胡海尚且不把他放在眼中,何谈长安那群人,根本都不屑地与他争斗。
“你为汴州判佐,而非长安判佐,你的能力再大,也仅局限于汴州这方寸之所,你的未来不属于这里,长安才是你最终的目标。”李牧尘侃侃地说,“你所谓的公平和正义,却因你的身份而得到了束缚,汴州是大唐的汴州,你想要主持公道正义,就必须站在高位,以临高者的身份决断一切,如此一来,想要的才会实现。”
狄仁杰忽地看着李牧尘,不悦地说道:“牧尘兄,你又想劝我加入你们所谓的派系党政吗?”
“非也,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看法,仅此而已,至于你是否真想入朝为官,还是你加入任何派系?全凭你的本意,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思想,这些都是你的想法,与我无关。”
李牧尘平心而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他的路怎么走,在他不在自己,救这么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未来不正是如此吗?
“我且再问你?”李牧尘说。“大人心中所以为的正义是什么?”
“所谓正义,便是遵循法度,让尊法者受到公正的对待,让违法者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是而已。”
李牧尘又说:“你觉得你所谓的正义能够实现吗?”
这句被说出来,狄仁杰楞了一会儿,他没有想到李牧尘会问这个问题?他所言,乃是狄仁杰穷尽一生所要追求的,至于能否真正的实现,他亦不知,更是茫然。
不及他回答,李牧尘先提他说:“我来告诉你,你所谓的正义不可能实现。”
绝非李牧尘消极悲观,他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既有存在的事实。
这一次,狄仁杰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辩驳,准确地说,他无可辩驳。
“正义,不过是贫穷者的游戏,对于那些所谓的上位者,他们权势在握,只因他们是执法者,你所秉持的正义,亦不过是他们的一句话。”
“对与错、是与非、正义和邪恶?两者之间的划分,并非以法度而度(duo)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为何无数人都梦想着成为皇帝,只因是他天地间的主宰,掌控所有生命的命运,或死或生,皆由他一人定。
狄仁杰再次沉默,不得不说,李牧尘分析的透彻在理,好像一把利刃直插帝国最黑暗、最丑陋的一面。
“莹莹之火,尚可照亮一方寸土;可想要照亮整个大地,无异于白日做梦,唯有爬的更高,点燃山巅之上的太阳,普光大地,黑暗才无可遁形。”
此时,就好像是李牧尘一个人的独角戏,他自顾自说,狄仁杰不打扰他,反而默默地聆听,听得一番振聋发聩的激昂言论,如此发人深省的见解,真是当头棒喝,使人为之一振。
“人有多大的本事,就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狄大人甘愿生存在这一方小城,我自然不会阻拦,每个人有着每个人的生存理念,只能说我与你心意相通而道不同。”
……
狄仁杰不傻,方才李牧尘的言论,他灵敏的嗅到了一种味道,那种味道很敏感,也很特别。
那是皇权的味道,站在他眼前的少年,绝非仅是保镖如此简单,瞧他的身手以及出众的气质,非是普通农家孩子可具有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背景身份一定是长安某个大家族中走出来的。
“李牧尘?……”
狄仁杰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好像从哪里听说过,却始终记不起来,如此的耳熟,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最后,狄仁杰只问了一个问题:“牧尘兄,你的理想是什么?”
“为何如此发问?”
狄仁杰摇头笑道:“就是想问,仅此而已。”
李牧尘呵呵笑着说:“天、下、无、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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