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行声嘶力竭的喊声,段龙一直未发表意见,只是低着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而李行那边还在说着,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后来,后来我被教官训斥,被当地武警长官训斥,被,被孩子的父母一顿乱打,然后,上级领导让我暂时交出自己的全部武器,回到基地后就开始关禁闭。”
“可是,可是这些惩罚算得了什么?那个孩子,就在我的眼前,慢慢的变作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一刻,我多希望躺下的那个是我,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说完这些,李行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段龙,却发现他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什么反应,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或许,这就是顶级职业杀手的素养吧,在我看来的人命关天,可能对他而言,只不过就是一个玩笑,是啊,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嘲笑我呢,呵呵,所以,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老姐和他有算关联。”
心里这样想着,李行见段龙好像长出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了起来,也不管段龙有没有在听,就好像他现在说的,只是为了宣泄自己心里的伤感吧,毕竟,这段经历,李行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提起了。
“之后我并没有选择回到营地,也没有接受那些惩罚,我,我留在了当地,留在了那个小男孩的家里,我本以为用余下的生命去照顾他的父母,当做赎罪。那段时间,所有的上级领导和同事都骂我是懦夫,说我没担当,说我遇事就自暴自弃,可是,可是他们又懂些什么!那是一个生命啊,那是一个在我眼前,因我而死的生命啊!”
“我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后来接到消息我父亲因为我的事大病一场,我这才作别了那家人,急忙赶了回来。而等我回来之后才发现,我父亲一点事都没有。他说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把我叫回来,他不希望我的余生就这么荒废掉,他说我应该让自己活得充实,有意义,这样也算是对得起,对得起那个小男孩了。我答应了他没有再回去那里,我害怕他真的出事。”
“其实就算我回去了,那家人也不会原谅我,或者说,他们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呵呵,哎。后来父亲给我找了很多工作,我都没答应他,我不想再去工作,拼搏,我,已经没有那些动力,欲望了。直到后来,老姐说她这里老有人来闹事,我才答应了她来这里当保安。老姐自小对我很好,所以,我不想让她受伤害。”
说完这些,李行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一些负担,然而,这只是说完这些话的负担,并不是那件事的负担,不,这不应该叫做负担。
“说完了?”
听着段龙突然的问话,李行先是一惊,他本以为段龙不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是没想到他还是问了。只是,听他的语气李行就觉得,她果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嗯,说完了,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其实事后我曾多次想过,要是那时候我没有想着先击毙歹徒,而是先救人,或......”
“你他妈傻b啊!”
没等李行说完,沉默了已久的段龙突然爆发,吓得李行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前者一把抓过领口,而随着一声咆哮般的怒骂,段龙一拳打到了李行的脸上,将他打退数步,直到撞在保安室的窗户上,而细细看去,李行左脸已是有些肿胀,一丝血迹在他嘴边流了出来。
“想想想,想个屁啊想!你想这些有用吗!那是什么,那是一个生命,那是一个才五岁大的男孩,那是一个家庭的精神支柱,甚至几个家庭的精神支柱,你一句没有考虑到就完事了,你有想过这些家庭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吗?啊!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这样的无视生命,你凭什么啊!”
伴随着一连串的咆哮,段龙一个箭步冲到了李行的面前,一个膝顶便对着他打去。李行完全没想到段龙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他想不明白,一个整天不知道杀多少人的杀手,怎么会对死人这种事这么在意。然而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段龙已然大怒,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死在现在这个状态下的他的手里,基本上是定局了。
看着段龙一记膝顶顶来,李行不敢硬接,脚一滑迅速下蹲,堪堪躲开了段龙的攻击,而段龙一记膝顶打在了窗户上,整面窗户应声而碎,吓得里面的保安都是一惊,随后都是急忙赶了过来。
赶过来的保安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是惊讶不已,段龙和李行打了起来,而且招招都是认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龙哥,这是咋了,有事咱......”
“滚!谁管谁死!”
一句话把那个胆子大的敢出来问情况的保安吓退,段龙又是重新看向了李行。而那个保安被段龙这么一喝,却是不敢再上去拉架了。本来嘛,这两个人打起来了,就已经不是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可以管的了。
重新看向李行,段龙满目怒火显而易见。刚才躲开了段龙的一记膝顶,李行顺势滚向了一侧,然后靠着阳台的护栏重新站了起来。而刚才躲开段龙攻击的时候,他非常清楚的感受到,段龙那一击要是落在了他的身上,恐怕结果就是非死即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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