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七章 黑豹的真容（第1页）

若不是亲眼所见，查理不会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粗陋潦倒的地方。

没有地板，陈旧的石灰地面已经被踩得乌黑。地面高低不平，满是尘土。光怪陆离的破布鞋、烂布条，漫天星斗似的一堆堆散落在四处。几堵墙好像害着麻风病，满是补缝和疤痕，上面浸淫着黄脓似的潮湿。屋子里有个壁炉，两根焦柴在那里凄凄惨惨地冒着烟。全部家具只是一把麦秆椅，一张破桌，堆着破瓶破罐的角落里，挂着蜘蛛网。屋角里有一张无法形容的破床。一位骨瘦如柴的妇人正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看上去既像四十岁，又像一百岁，似乎得了重病。一个褐色的药罐子靠放在墙角，正吐着苦涩的热气。

这幅穷困景象让查理感到心里闷得慌。

“妈妈，妈妈，你好些了吗？”艾伦一进家门就奔到了床边，轻轻地呼唤着。

躺在床上的妇人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的嘴唇好像枯树的皮一样干涩，一串急促的咳嗽声让她的身体一阵乱颤。

艾伦抱歉地冲着查理他们笑了笑，细心地服侍着母亲喝了一碗汤药。看着母亲再次睡熟，这才带着四个小伙伴来到了院子里。

“艾伦，真没想到你的日子过得这样苦。”艾普莉觉得很不好受。

“哎，没有办法，这个国家现在到处是战争。我的父亲被拉去打仗，不知道死在了哪里，哥哥也被抓去油田当了苦劳力，家里就剩我和妈妈了。妈妈平日里帮那些当兵的人缝补、浆洗衣服，夜里又挂心哥哥，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她原有的轻微的干咳病也在一天天加剧，直到变成现在的样子……哎，我真恨我自己……”艾伦痛苦地把头埋在膝盖里。

李维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艾伦长舒了一口气，想要舒出心中的忧郁。“算了，先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这个国家现在这样混乱，很多外国人都在抢着回国，你们到这儿是做什么呢？”

“不瞒你说，我们是在追踪一个人。”查理直言相告。

“追踪一个人？”艾伦想了想，“那你们有他的线索了吗？

“还没有。我们只知道他坐着船从利比亚的托普鲁克上了岸，还知道他的长相，其余的线索就没有了。”查理摇了摇头。

“这可难办了……”艾伦转着眼珠想了想，眼睛一亮，“或许利比亚地下抵抗组织的人可以帮你们！”

“地下抵抗组织？”艾普莉觉得这个词挺新鲜。

“据我所知，利比亚的局势复杂，政府与军阀两相抗衡，军阀占据着油田，掌握着财产与军权，而政府则把持着议会，地下抵抗组织似乎依附于共产国际，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李维虽爱读书，却也绝不是个不知天下事的书呆子。

“不错，这个组织虽然不张扬，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心怀远志并且身有绝技的人。更重要的是，根据我们村里参加了这个组织的人说，这个组织的成员包括面很广，既有上流社会的达官贵胄，也有底层社会的工厂伙计和码头工人，我想以他们的人脉，或许可以帮到你们。”艾伦想得挺周全。

第二天，查理他们便被告知，地下抵抗组织的小头目，一位代号“黑豹”的人答应见他们。通过艾伦的引荐，小伙伴们来到了一处面馆。

“抵抗组织的人为什么会选择与我们在面馆见面？”艾普莉拽拽查理的袖子，“弄得神神秘秘的。”

这一点，查理也没有想明白。

他们就在面馆里从傍晚等到了天黑，直到店里还剩坐在角落里的最后一位客人。

“你们就是‘神圣联盟’的人吗？”突然，这位最后的客人开口了。

他戴着一顶样式奇特的帽子，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偶尔抬起头来的时候，可以看见有尖锐的光芒从他明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他穿着工人的粗布衫，擦了擦嘴角，“走吧。”他说。

这个人走路的速度快得惊人，不管查理他们怎么加快步伐，这个奇怪的人却始终保持在他们前方一步。查理他们跟着他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有的繁华而人群涌动，有些则冷落而诡异，他似乎对每一个地方都很熟悉。

走了很久之后，一座仓库出现在了查理和伙伴们面前。

“走进去，自然有人接待你们。”这个奇怪的引路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查理走上前，扣了扣仓库的大门。铁质的大门发出金属的响声，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这个人在耍我们？”肯特尔疑惑地问道。

他们推开了大门。仓库里不仅有摆设，还有人，而且有五个。

一扇小窗开在仓库的斜角，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宣礼寺的尖塔。窗户的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的穿着打扮好似煤场的工人，剑眉，星目，高高的鼻梁，腰间插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匕首。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身体也没有动，只有他的褂子在从窗口吹进来的风中飒飒作响。他的整个人也像一把出鞘的匕首，似乎对仓库里多了四个人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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