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五长街人语默（第1页）

下了几日的雨，天终于又放晴。雨后的天空，寻不到一片云丝，仿佛是一段被染蓝的布，没有一点杂色。

燕巢中的新燕渐渐长出了羽毛，黑白二色在春日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那一日回来后，我便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有起色。

因为弄破了衣物，还被二哥好一通教训。

等我伤寒好的差不多，打算参考棋待诏时，翰林院却传来让我不知所措的消息。

顾世言与季清平那一局棋惊荡九州，考量之下，顾世言破格免考入了翰林院。

我望着微暖的阳光，叹了口气。没了顾世言这个对手，考选时我并未遇到什么阻拦，翰林院的三局棋都以我中盘胜出告终。

极意外的，我与顾世言一同当上了棋待诏。

顺利入了翰林院，父亲也并未说什么。

我想起那日和顾世言说的话，心中有些遗憾。终究没能和他下一局棋。

手心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一丝伤疤都未留下。我轻触着当初的伤口，眼睫微颤，微微生出些悸动，只可惜，沈家和顾家势不两立，我与他也难有交集。

“碧初，你今日不去翰林院抄谱？”二哥疑惑的声音忽的在背后响起。

我放下手看了看天色，起身松了松筋骨才道，“这就去了。”

心不在焉地走在长街上，忽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我抬头去看，发现是考选时输给我的人。他表情轻蔑，拦住了我的路。

“女子身为棋待诏，真是九州的笑话。”

我微微挑眉，心中一簇火苗渐燃起来。

“是啊，我是个笑话，可你却连笑话都不如。”多时积累的苦闷情绪涌上心头，让我忍不住出言讽刺。

“你！”他似乎气急，从边上小摊那抓起一柄匕首。

我心中一惊，已经来不及躲避，只好伸手去挡。许久，却没有感到意料中的痛。

“翰林院绝不会收出手伤人的凶徒。”

我睁开眼，逆光中，顾世言背对我而立站在我眼前，身形挺拔高大，语气不怒自威，他的右手空手接住了本要落在我身上的刀刃。

刃尖深深嵌入皮肉，鲜血沿着衣袖流下。他却恍若不觉，眉目都未曾皱一下。

那人面上惊慌失措，丢下刀落慌而逃。

我的手有些发抖，看着面前的他，心竟然漏跳了一拍。

“你没事吧？”他转头看我，目光中似有关心。

我怔了怔，恍然摇头。

他的手仍在流血，我手忙脚乱地伸手按住他的伤口，鲜血染上了我的衣袖。

我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鲜血的温度，心中除了担忧竟隐隐有些悸动，面上不可控制的发热。

“无碍，很快便会好的。”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侧开了头，耳根有些微红。

我拿出袖中的丝帕替他包扎好伤口，动作有些笨拙，心中千结乱扰。

“你的手伤了，恐怕这几日不能再下棋。”我理了理心绪，抬头看他。

他似乎并不在意，轻笑着看我，“你没事就好。”

“其实……你去赌棋是为了安置那些流浪的孩童吧。我遇见过逐星。”与逐星相谈那次就该想到的，顾家即便不愁吃穿，却也不会拨用大笔钱款为乞儿筹建学堂住所。

他愣了愣，“那丫头……”

话音未落，我便低头苦笑，“你为何不说呢……让人误会你。我知道，那些传言，是我父亲散出来的……”我又抬头，“你不该替我挡那一刀，本就是我平白惹出来的乱子。”

他忽的伸手理了理我微乱的发丝，眸色温柔，“碧初，我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忽又不自然的撇头，“若是……你方才出了什么事，我才不知如何是好。”

我怔立着望他，眼睫微颤着，听不到长街上的喧闹，心中生长出丝丝缕缕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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