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6章 人头落地(第2页)

王雄诞嘿笑道:“若他没死呢。”

魏老刀悚然一惊,却见县衙牢头柳纯海领着四个皂衣吏押着一个骷髅病鬼走了过来,那病鬼一见魏老刀便叫救命,魏老刀面色尽失。

王雄诞将坊州地方的移送公文,审讯杜三的卷宗公之于众,上面详细记载着杜三的口供,桩桩件件直指魏老刀。

坊州不归宁州管,更不会听命于长陵县,这公文可做不得伪。

四下里哗然一片,连原本站在魏老刀一边的马帮弟兄也唾骂离去。

王雄诞趁热打铁,又引出马帮前副帮主“大鼻龙”王百胜,说道:“当日义父中毒,帮里长辈公议请百胜哥回来主持大局,你为了夺他的帮主之位,竟然丧心病狂地把他出卖给了左寺坊,害的百胜哥在牢里受尽了酷刑,那等龙精虎猛的汉子如今连一担水都挑不起来。你说你这种不仁不义之徒,我岂能容你。”

王百胜与魏老刀同是马帮前帮主刘盒子的义子,二人资历不相上下,但帮中声望、功业方面王百胜却更胜一筹,故而一直被视为是刘盒子的继承人。

三年前的夏天,刘盒子突然暴病离世,帮中长老推举王百胜为帮主,派人赴宁州请他回来主持帮务,不想王百胜却忽然被宁州左寺坊逮捕,生死不明,马帮在万般无奈下只得改选魏老刀继任帮主。

当时就有人怀疑是魏老刀从中作梗,否则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都碰在了一块?

然而怀疑归怀疑,无凭无据的,谁也奈何不得他。

王百胜后来被马帮营救出来,但正如王雄诞所言,一条龙精虎猛的汉子从此废了,因为受刑过重,王百胜基本成了一个废人,只能含恨离开马帮,在长陵县摆摊求食。

这桩陈年旧账被血淋淋地揭开,四下里一片哗然,一些热血少年已经喊打喊杀了。

魏老刀骤然抬起头来,目光凶狠地盯着王雄诞,冷笑道:“我知道你一向不服我,我只后悔昨晚心软没宰了你。现在你赢了,大获全胜,那你还啰嗦什么,上来给我一刀,你就是马帮之主了。哈哈,王帮主,我弑父害兄固然该死,你勾结外人害死马帮的帮主,这又怎么说?”

这一问,四下里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江湖帮派最讲义气,残害手足兄弟自是死路一条,但勾结外人侵辱帮众也是重罪一条。今晚王雄诞联合赵破阵、柳纯海一起对付魏老刀,这便是犯了大忌。

王雄诞冷目遍扫四周,忽然哈哈大笑,赵破阵、刘三道、宁德胜也哈哈大笑起来。王百胜没有笑,他有很严重的肺病,一笑就会咳嗽,而且一咳起来就没完没了。所以他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却见县衙捕头柳纯海扒开自己的衣裳露出胸口的飞马纹饰,赵破阵也如法炮制解开衣裳露出胸口的飞马纹饰。

飞马纹饰是马帮的标识,胸口有这个纹饰的便是马帮自己人。

魏老刀目瞪口呆。

他这个帮主当的委实是失败至极,死到临头竟不知这样的秘密。

“柳兄弟是义父安插在县里的暗桩,算不得外人。赵兄弟那就更是老资格了,那是老祖宗传刀之前点化的暗桩,潜伏军中二十年啦。”

魏老刀面若灰土,事到如今,他是无话可说,吐了一口气,便将衣带解开,剥去上衣,跪伏于地,低头说道:“罪在我一人,不关妻儿的事。”

王雄诞道:“江湖规矩,一人做事一人当,罪不及妻儿。”

说话间,有人燃起了火盆,有人端来了盛满清水的陶盆,有人开始磨刀。

魏老刀则伸长了脖子。

执法令刘三道历数魏老刀的诸般罪过,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每问一句便问他是否认罪,魏老刀惨笑一声,闭目只管点头。

问罪已毕。

刘三道袒露左臂,举三支香在眉前,跪拜了四方神祗,祭告了马帮诸先辈,请出本帮法刀,刀交在了副帮主王雄诞的手里,王雄诞要将刀交给王百胜,王百胜不受,说:“是为公义,不为私仇。”

王雄诞收刀在手,却说:“休要污了人家的门庭。”

宁德胜恐迟则生变,忙道:“无妨。”

急命人将一座偏僻的荒园收拾了出来做刑场。

王雄诞含了口酒喷在刀刃上,手指在魏老刀的脖子上按了按,问:“可有遗言?”

魏老刀大声叫道:“魏老刀鬼迷心窍,死有余辜,诸位兄弟莫要学我!我今先走一步,咱们来世再做兄弟。”

王雄诞大吼一声,挥刀劈斩。

寒弧一道,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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