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正当我津津有味地听着一梅师伯海侃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四下环顾,见一梅师伯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台银白色的小灵通,接起了电话,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上头的原因,这一刻的一梅师伯让我想起了最近才看的一册小人书,好像叫做叮当猫,而一梅师伯便像那只叮当猫一样,可以变出无限打破我想象的东西来,舒服的房子,大把的钞票,还有裤兜里边的小灵通。
来电的人是大耗子,不,是陈远国,他说他找到突破口了,想邀约我们晚一点去酒城医院门口见面,一梅师伯想也未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直到喝完第二箱酒,一梅师伯这才悻悻收了手,她在烧烤店老板惊讶的目光中,带着我走到了路边,挥手招了一辆三轮车,摇摇晃晃地上了车,本来我还想就之前她说要多走路看多多的言论挑衅她两句,但看着她已经有些涣散起来的眼神,便打起了退堂鼓,心里想着算了算了,没必要和一个酒鬼计较,不然呆会她要是酒意上头,打我一顿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到酒城医院门口时,陈远国应该已经等了很久,整个人站在那里瑟瑟发抖,鼻尖也是冻得通红,似乎还有些透明液体掉落唇边,随着他的深呼吸,透明液体又缩回到鼻孔中,那个画面,可怜又恶心。
“一梅妹妹这是喝醉了吗?”见着我俩下车,陈远国立马殷勤地迎了上来,看着脸蛋红润走路有些打偏的一梅师伯,他有些吃惊地看向我。
“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下了一点小酒”毕竟我们做得不太好,明明知道晚上是有事的,还喝了这么多的酒,我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下。
“哪里是小酒,老娘可是喝了两箱呢”一梅师伯听到我的解释后,很是不满,一把把我推开,凑到陈远国身前,用胖胖的小手比了一个二字,陈远国一阵无语后看向我,满眼的无可奈何。
“这一看就醉得不轻呢,我本准备带着你俩偷偷进去里面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资料,现在,带着她,怕是不便于行动呢”陈远国搓着双手,看着站在我身旁边打着饱嗝边自言自语的一梅师伯,有些面露难色。
“那怎么办呀?”没想到一梅师伯会喝得如此烂醉,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我也有些头大。
“要不这样”陈远国往后看了看,离我们很远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银色小轿车,成色是上了些年份的那种,陈远国心生一计,转头笑嘻嘻地看着我说:“那边儿那辆车是我的,要不我们先把一梅妹妹扶上车睡一觉,待办完事了你再过来接她,我再送你们回家可好?”
“这”
“槐生老弟你放心吧,这车是我下午才去车行租的,正规得很,呆会儿我把车门上锁,然后留一点窗子,安全这些方面,你就不要担心了,这样一梅妹妹便可以在车里睡上一会儿,等我们拿到证据以后,她的酒也差不多醒了个七七八八,这样,也方便大家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如何?”
“行吧。”陈远国一眼便看出了我心中的忧虑,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
花了最少一二十分钟,我和陈玉国终于把一梅师伯给弄上了车,别看一梅师伯长得矮矮圆圆的,那力气,我觉得半头牛来了都要皱皱眉。安顿好师伯以后,陈玉国带着我绕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墙下,说是他研究了一下,我们只有从这里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医院,我抬头看着两三米高的花墙,还有墙上满是带刺的蔷薇花藤,我心里不禁开始打起鼓来,这要是真的翻过去,要不摔死,要不扎死,不管哪一种,都不会让我觉得死相会好看。怎料,这陈远国如同一梅师伯附身一般,特会给人惊喜,只见他从裤包里掏出一双白色毛线手套,然后四处巡视一番后,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蹲下,开始不停地往外刨土,同时用戴着毛线手套的双手扯开了挡在上面的蔷薇花藤,不一会儿,一个一人宽的狗洞闪亮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洞?”我跟在陈远国身后爬了进去,虽然狗洞周边的蔷薇花叶子多少还是有些挠人,但是总比让我翻墙过去要好很多了。
“你想知道?”陈远国走在前边,压低声音问我,看不清表情,但是语气却很暧昧。
“这个地方这么隐蔽,藤蔓又把洞口给封住了,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个洞的话,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找到这样特别的路口的?”我确实有些好奇,一梅师伯说他像老鼠且具备老鼠的本事,那么我就想了解下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同普通人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差距又在哪儿。
“一百块,我就只收你一百块的版权费,但是看在你我以后合作的时间应该挺长的,我给你个八折可好”陈远国对着我咧嘴一笑,一副俨然效忠于一梅师伯的狗腿样儿,看得我一阵的牙痒痒。
“那算了,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听到这陈远国竟然朝我开价,虽然好奇心重,但是耐不住我穷呀,我眼珠一转便拒绝了陈远国的提议,盘算着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叫师伯问问他不就行了吗。
“我后来找到那婆娘了,向她打听了一下,我呸,这个女人,最开始还想色诱我,可是她也不想想,当年她芳华正茂的时候我都没看上,现在瘸着腿,一脸抽烟喝酒留下的黄褐斑,哪个会喜欢嘛,我就一口给拒绝了,我是这样的人吗,还有,既然我答应一梅妹妹以后好好跟着她干,那么我就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给轻易收买的!”陈远国走在前边儿,声音很小,不停的同我絮絮叨叨,带我来到一处铁门处,随意地用一根环形铁丝便轻松地撬开了锁,然后我俩摸黑进了楼。
“能不能说重点!”对于陈远国说的这些八卦,我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进了楼,看着面前那条笔直的过道,一扇一扇黑压压的门,还有远处不太明亮的白炽灯,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直以来,我以为埋葬师秦的乱葬岗已经是这世间最恐怖的地方,现在看来,这没有值班人员且光线不足的医院过道也是真的不差那边,要是一梅师伯还穿着上次那件花棉袄晃悠,我敢打赌,最起码可以吓死个人。
“是是是,我跑题了,槐生老弟”陈远国从另外一个裤兜里掏出一柄银色的手电,灯光很微弱,勉强够看个门牌号,他边走边说:“这婆娘说,这家医院以前只是个规模不错的卫生院,后来滕叶叶嫁给了黄成才,不久便在这里生下了黄洁玉,说是为了留个纪念,滕叶叶便用黄洁玉的名义入股了这家卫生院,并把当年给她做剖腹产的一个男医生提成了现在的院长,所以说,这家医院的实际管理者只有滕叶叶一人,而不是黄氏一族,如果这个滕叶叶真的有问题,那这家医院一定是个突破口,我们就先从这里找起吧”
“黄氏一族?难道黄家除了黄成才还有其他人?”
“是的,黄成才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黄成学,小他最起码有个十来岁左右,黄成才也是占了个年纪大的优势,率先进入了绿酒酒厂,凭借着多年的辛勤操劳,不但带领着绿酒酒厂再上了一个台阶,还成了绿酒的实际控制人。但是问题来了,这几年黄成才的身体每况愈下,动不动就会来酒城医院静养一段时间,这不,黄成学翻身的机会就来了吗,再加上外边一直谣传这黄洁玉不是黄家女儿,而是滕叶叶在外边和野男人生的,黄家本就是家族企业,里边的管理层大多都是些叔伯,多少都存点私心,再加上这样的传闻,滕叶叶一个女人,哪里是对手,直接被排除在了酒厂的外围”
“我以前在小说书上看过,这些有钱的大家族呀,多少会有些爱恨情仇,但是真的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些”我一时语塞,尽然没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狗血?”陈远国冲我眨了眨眼睛。
“对对对,就是狗血,这是钱多了肚饱了日子舒服了没事找事做,城市是大了,但是人,还是通河的纯粹些”我叹了口气。
“到了”正当我还在琢磨这事情会不会和黄成学有关时,陈远国扯了扯我,指着我们左手边的一扇门低声说道,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扇铁皮门,门上挂着个很老旧的门栓,门牌上赫然写着资料室三个字,和周边的那些门相比,明显能看出没有翻新过的痕迹。再次确认四下无人,陈远国又掏出了他那根环形针,按住铁门的门锁,弓着腰在锁眼处探查了许久,最后用另外一只手握住环形针,轻轻插了进去锁眼,一会儿上抬,一会儿下按,不多时,只听见咔嚓一声带着摩擦的脆响,门开了。
“家常便饭,家常便饭,都是些小意思呢”陈远国也许是看见了我不可思议的目光,恬不知耻地对着我弯腰做感谢状,那模样,就像是上了颁奖台一般。
我也根本不想就此事搭理陈远国,毕竟如一梅师伯所说,这陈远国的面部已经有很显现的兽相了,这样的长相可谓是造物者的登封之作,具备一定的动物属性,有些绝活也是常规操作,并不值得去得意个什么劲儿。
进去以后,我发现房间比想象中要大很多,是一般三床病房的两倍,进门左手就是一个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张舒服的老板椅,看来之前的资料整理员是需要长期伏案的,所以特地给自己换了一把更加好坐的椅子。我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翻弄之余,本子上沉积的灰尘面扑而来,弄得我一阵咳嗽,但是又惧怕我的咳嗽声会招来保安的注意,我只能单手捂嘴,憋得脖颈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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