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4章 阴影下（第2页）

“等等！”

“快叫校医来！快！”

“你们几个！快点去！”

“有没有人会心肺复苏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临近运动会的某次训练，他晕倒了。有经验的教职人员对此的判断非常准确，连忙通知了校医，随后以最快的速度转送去了最近的医院里。

好在去的及时，没有当场被离开那个世界，生命得以延续。

从那之后，运动似乎与他自己无缘了。病，如同一根锁链，困住了一个蓄势待发的活跃灵魂。

长期的住院导致男孩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易怒且缺乏耐心。内向，沉默寡言。那些曾经有着些许良好关系的朋友一方面因此，另一方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和他断了联系。

尽管家境条件不算差，父母给他请了家庭教师时时跟进他的教学进度，并且定期从学校那接受考试。因而学业上却丝毫不落下风，只可惜明眼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学校的意义可不完全是只为了学习和考试而存在。”

某天，午后，被同个病房的病友吵醒的他。

“你真够吵的啊！”

“我看你身体状况也不怎么样！还笑得出来！？”

“那又怎么样！老子就算明天要死了！我今天也要开开心心地过一天。倒是你，成天愁眉苦脸的。要死估计也是你先死吧？”

“你说什么！他妈的！”

易怒的男孩自然是和身旁的病友发生了争吵，动静还不小，惹得准备下班的医生还得上前调解和安抚两人。

其实，倒更多是安抚他，而非那位吵闹着的病友。

不打不相识，这位喜欢看书的病友和他年纪相仿，得的是完全不令人感到有希望白血病。喜欢看书的特点也间接地在接下来缓慢节奏的生活里影响着这位易怒的男孩。

内向，易怒且古怪的他，渐渐地变得像个普通的小男孩一样。

此时，他十二岁，小学六年级，已经在医院里度过了将近四年的时光。

“找到一位好心人要捐赠骨髓了！真的是太感谢了。一切真的在变好呢！”

“那是肯定的啊，一切都会变好的！就像你一直和我说的那样，我也一直相信。”

男孩为自己的病友感到庆幸，这个陪伴了自己许久的人能够有一丝治愈的可能性对于自己而言确实是一件极其快乐的事情。

只不过，好景不长。

在此之前，一次因为感冒而引起的发烧，最终在此之前带走了他的这位朋友。

“生命，真的，如落叶般。”

“说落，一落就没了。”

十五岁的男孩，失去了自己在黑暗的日子里的一位关系极好的朋友。

有朋友陪伴的岁月里，男孩过得近乎是和正常的孩子们一样了。周一到周五每天有半天会去学校带待着，和同学们聊聊天，说说话。曾经的易怒被抛之脑后，愈发得珍惜生命里的每一天。

时常陪着朋友们上体育课，尽管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健康原因而无法参与其中一起玩耍，校运会时也只能看着朋友们近乎天马行空似的挥洒青春活力。

偶尔他也会尝试着慢跑一下，体会那种自在逍遥的感觉。被老师逮住会遭到一顿温柔的言语洗礼也无妨，他享受着这种关心。

于他而言，这像是另一种活法。遇到些消极的事情他也就只是想着：“真把我逼得不开心了，我就全力冲刺奔跑向天堂！”

因而，他真的“不怕死”，或者说他的积极乐观并非是因为积极本身，而是有“死”这个能够逃避一切的消极答案存在，因而“不怕死”。

“我其实不是什么勇敢的人。”偶尔听到别人夸赞和表扬自己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时，他会这么苦笑着说上一句作为回应。

不过周围的人也只能就着字面意思认为是客套的自谦之语罢了。

“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啊。终于，这是第二次了。”

“阴洁，其实我根本没资格这样逼你。用这种该死的方式去逼你克服障碍。”

“我自己一直在逃跑呢。一直都没有接受无能为力，而是在逃跑，在假装罢了。”

“对不起。”

梦境里，林麟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些没被清除的藏在记忆深处里的画面再一次浮现眼前。他似乎是接受了自己必死的这一必然状况，因为相信韦弦会出手，所以心态上已属于安然的接受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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