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68章 孙来钱见到四个女儿（第1页）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黄英和顾花就起床了。奶奶在厨房里面和面，准备蒸些去孙五福家参加丧礼的馒头，爷爷和张爷爷已经结伴背着背篓去了河边割青草。

见两个孙女起床，奶奶笑容满面地说道：“锅里留了炒土豆，赶紧洗漱吃饭吧。”黄英和顾花洗漱完，踩着小凳子从锅里拿出热乎乎的炒土豆，各自盛了一碗。端着碗围在奶奶身边，看奶奶和面的样子，有时会伸出手戳一下面团，还时不时往嘴里扒拉着炒土豆。

奶奶被两人的样子逗乐了，说道：“你们先坐到凳子上好好吃饭，吃完了再来看奶奶和面。”

黄英和顾花却没听奶奶的话，端着碗一前一后跑出了门，蹲在了大门口，看着远处的青山和蓝天白云，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两人把碗筷用门口的井水洗干净，起身去了厨房，帮奶奶烧火。

此时的张国安家也是同样的场景，张国安和路永强在厨房帮忙烧火，张奶奶和张春雪在和面、做馒头，路文明去了孙来钱家里帮忙。

天蒙蒙亮的时候，孙来钱开着车朝着清栾村丈母娘家赶去。

孙来修和李中庭、路文明等人在李东阳和何川喜的指导下在西屋正厅设好了灵堂，在地上铺满了稻草。此时趁着天还没亮，几人正在给孙五福换寿衣。寿衣是冯寿光连夜赶制出来的，刚刚才被他的儿子何大夫送了过来，穿在孙五福身上刚刚好。

给孙五福穿好寿衣，何川喜将一块大拇指大的金子放进了孙五福的嘴里。然后指挥着几人把孙五福抬进了原本给孙奶奶准备的棺材里，没有盖盖子，放在了正厅最中间。又把写好的“奠”地贴在了棺材前面，抬来了一个桌子铺上白布，把馒头和香炉摆了上去。

大伙儿也陆陆续续的来帮忙，烧水的烧水，洗菜的洗菜，做饭的做饭，还有的人在院子里搭着凉棚，一切都井然有序。

王生伟在孙奶奶的安排下，和村里的几个妇人在宋婉婉的屋子里赶制丧服和丧帽，经过一夜的缝制，用白布缝的丧服和丧帽也缝好了。

孙来修、李中庭、孙奶奶、宋婉婉等近亲属都穿了一套白色丧服和丧帽，跪坐在孙五福棺材身旁，给孙五福守灵。

李东阳和何川喜腰系白色的丧布，头戴丧帽，在西屋的沙发上坐着，主持大局。

此时天已经大亮，只是太阳还没有升起，请来的喇叭匠（也就是吹唢呐的）也跪坐在院子里搭的大棚里，吹起了喇叭，给孙五福送别。那婉转悲壮的唢呐声，如同一条悲伤的巨龙，在村子的每个角落盘旋，惊起了不少睡梦中的鸟儿。

王生伟、路文明等来帮忙的村里人只在腰上拴上了一根白色的丧布，头上戴了一顶丧帽，来来回回的忙活着，仿佛一群忙碌的蚂蚁。

孙来钱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路，轻车熟路地的到了丈母娘家门口，此时朝阳的余晖洒在远处的天边，显得十分诡异又美丽，如同一张被染血的画布。

正在拿着扫把在大门口扫地的孙来钱岳母宋大丫，看见从小路上疾驰而来的车就知道是孙来钱来了，地也不扫了，拿着扫把进了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从里面拴了起来。

孙懿福正在院子里喂鸡食，一看奶奶的动作就知道是他的父亲又来了，她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波澜，每次父亲来看她们的时候她都知道，只是被外婆拦在了外面。她什么都没说，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喂着鸡。

孙来钱下了车，几步走到大门前，用力的拍打着，急切地大声喊道：“妈，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这次我是真的有事，快开门，妈。”

宋大丫听着孙来钱急切的话，觉得可能是在骗自己，于是也大声说道：“孙来钱，你赶紧走。我不是你妈，自从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就已经和你们恩断义绝，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拍门声和孙来钱的声音把其余三个女儿都吸引到了院子里，除了大女儿孙懿福在喂鸡，其他三个孩子都站在宋大丫身边，看着被拴起来的大门。

孙来钱从门缝里看见站在丈母娘身边的三个女儿和在鸡圈旁的大女儿，眼眶顿时湿润了，他继续用力拍着大门，随着女儿们喊道：“懿福、爱福、姗福、诗福，你们不认得爸爸了吗？快来开门啊，爸爸很想你们，让爸爸看看你们，好吗？”

那声音如同被雨打湿的寒鸦的嘶鸣，又如被霜雪覆盖的麦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孙来钱对女儿们的思念和对自己的自责。

几个女儿听着爸爸的话，有点动容。大女儿孙懿福更是从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她记得她的爸爸，以前对她们很好很好。只是她们的奶奶重男轻女，对于母亲没有生下儿子而耿耿于怀。只是后来妈妈去世了，爸爸又娶了一个比他小十五岁的新媳妇，那新媳妇还是他外婆的远房堂弟的继女，后来两人又生了孙五福。这使得她们外婆不能接受，于是在三年前把她们姐妹四人从孙来钱家里接到了外婆家生活。妈妈是外婆唯一的女儿，也是外婆一个人拉扯大的，她体谅外婆的不容易，也听外婆的话，三年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只是，每次父亲来看她们的时候，都会给她们留下很多钱，然后蹲在大门口，直到天黑才会离开。她和其他妹妹们会站在大门后面，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

四姐妹抿着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隔着大门，看着门外的父亲。

孙来钱没等到回应，于是大声说道：“孙五福死了，我来接你们去参加他的丧礼，毕竟他是你们的弟弟，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再说到“他是你们的弟弟的时候”孙来钱心里一震发虚，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一点。

听到孙五福死了，院里的几人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孙懿福放下鸡食和妹妹们站在了一起。她们的奶奶最看重孙五福，对孙五福也很是宠溺，他怎么会死呢？带着心里的疑惑，宋大丫打开了大门，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真的？那宋婉婉给你生的儿子，也是你孙家命根子，他真的死了？”

孙来钱听到“宋婉婉给你生的儿子，也是你孙家命根子”这两句话的时候，握紧了拳头，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刺激着他的心脏。

什么他的儿子，孙家命根子，全都是扯蛋。

他见宋大丫打开了大门，一步跨进去，看着整整齐齐站在宋大丫后面日思夜想的女儿们，眼泪瞬间顺着略显苍老的面颊流了下来。

声音哽咽地说道：“我的孩子们，你们还好吗？”

孙来钱哽咽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子，划在了孙懿福四姐妹的心上。她们看着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长出白头发的父亲，心里一疼，脸上也挂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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