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o1章 春风无限潇湘意（第2页）

何济源吃了两碗的榆钱块垒，其实是榆钱拌了麦粉蒸熟后再加香油、虾米、香蕈、肉末、木耳这些，炒成小块，带着一股清香，也很爽口。

倩倩觉得也就这样了，若说野菜的香，自然是水芹为上。鸭脚芹也不错。

春天的菠菜好吃。于是在她的要求上，每隔几日火房就变着法做菠菜菜式，什么菠菜盒子、菠菜汤、菠菜拌豆腐、菠菜馄饨、酿菠菜、菠菜包子等等，甚至与马齿苋或野苋芽、枸杞芽做成凉拌菜，就是要让她吃得舒心。

待她三月中出了月子，院子里已是绿意盎然，樱桃落了花，结起果子来了，海棠带着些花蕾，丁香倒是正在花期，香喷喷的，蜜蜂在其间穿梭忙碌，她也因此忙碌了起来。

十七年九月，翠屏随着何松和黄氏到京，两位女儿已然出嫁。

到二十一年，何济源六年京察合格，升了一级，成为刑部的一位员外郎。

倩倩在这几年间生了一对儿女。住了这么多年的小院已显得逼仄，于是另赁了所二进的好四合院。

孩子们陆续成亲的成亲，进学的进学，最大的良端在顺天府乡试中成了举人，算是子承父业。

生药铺和印子铺规模有所扩大，还在二十年从别处过了所酒楼，专卖苏州三白酒、熟酒、金华酒这些南酒，每十日也有二十余两的利息。

何济源二十八年成为五品的大理寺右丞。

总之这么些年，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过得还算不错。

除了皇帝十几年如一日地与文官们打擂台，缩在深宫里不上朝，且欲壑难填，从二十四年开始派内官到各省任税监、矿监，搜括无厌造成民怨沸腾外。

便是南北党争，什么晋党、陕党、齐党、浙党、楚党、宣党、昆党，纷纷扰扰，借助京察各种搞事，让何济源烦闷不已。

甚至还有持续十几年的国本之争，虽然最后文官们胜利，也是惨胜。

正好在京城住了十余年的何松夫妇怕不能落叶归根，思乡心切，何济源便在万历三十年请求致仕。一家人收拾行李金银细软，赁车到张家湾乘船回乡。

何济源派人先送了父母回原籍，自己带着家人先是在长沙住了段时间，每日来往于岳麓书院。

两年后带着家人回乡丁忧，偶尔也到石鼓书院讲学。

在陆续丁完外忧和内忧后，基于沙田太小，于孩子读书和自己讲学不利，最后还是迁到永州府城居住。直到六十多岁才最终归乡。

这么些年，倩倩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终老。

从万历到天启年间，她看到了比以前更加残破的村庄和村庄里衣不蔽体的村民，看到世人疯狂地炫耀和理学传统的衰微，看到何济源在党争中的身不由己而不得不醉心于书斋和讲学。

在湘江的船上看着耀耀波光，想着那位嘉靖朝的大才子在配地过了大半生时想：回去吧，回去吧，桑梓虽不济，尚可埋朽骨。

最后，她在大明王朝最后的荣光里溘然长辞。

崇祯十四年，南北大旱，湖广不能免，张献忠率领的流民包围了州城，州城陷，沙田因地处偏僻而幸免于难。

顺治四年，清平南大将军孔有德率领汉军主力占领了湖南大部，当时的偏沅巡抚上表投降，随后湖南分守道附和，整个湖南降清。虽然有南明往来拉锯，最终在顺治七年被清全部占领。

经过明末清初的战乱，上村最终所余者唯一二男丁而已。

嘉庆《道州志》引用康熙志的话中说“城郭人民半已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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