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章 孩子 老人和汤饼（第1页）

宋国国都，东京城。

在国都南方，绵延三千里的锦绣河山如今大部分都化为泽国。

黄河决堤，大水覆盖了肉眼所能看到的一切。

当上层官员地主正在高大的楼船上饮酒作乐，去往国都躲避洪灾时，楼船下已经被泡胀的尸体翻着眼珠子瞪着天空，在大水中浮沉。

国都依旧一片祥和，大相国寺的钟声厚重而宏远，净化着东京城里的浮躁。

东京西市，食肆街，赵家汤饼铺。精壮的汉子正在卖力的揉着面团，案板旁边是煮沸的大锅，热气腾腾。

天气已然入秋，一股寒意以不可阻挡的态势倾袭东京城。

这样的天气下，能够吃到一碗热乎乎的汤饼亦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赵家汤饼在西市中有着不一般的美誉，因为汤饼中总会夹杂着两大片猪肉片子。

彼时，只有权贵，富绅或者大商人才能每日食肉，并以牛羊肉为主，他们是不吃猪肉的，因为猪肉总是有一股骚味。

然而，对于常年不知荤腥的百姓来说，这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

更何况，掌柜不知年轻时从哪里弄来的秘方，把那猪肉扔进锅里一卤，就成一道下酒的好菜。

近几日来，店里多了一人。每日下工前来吃汤饼的汉子们总会就着二两黄酒，对着门槛边的小伙子品头论足。

“咦！你们看，这小哥头发咋这么短嘞，莫不是犯了淫戒逃下山的花和尚吧！

而且，这小哥皮肤好白啊！比春风巷的窑姐儿还白，该不会凭借这身皮相，勾搭了哪家的大小姐被发现了，才被赶下山的吧！”

“哟！何老四，你还知道春风巷的窑姐儿啊！就你每天下苦力挣那几十个铜板，除了在赵掌柜这里吃两碗卤肉面，还能干个啥？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小哥确实挺白的，跟个兔儿爷似的。”

曾经到和尚庙里做过工的何老四大声说道，旁边的同伴一脸赞同的样子，让何老四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这时，听到张铁柱反驳的声音，还欲上前来再争辩两句，赵家掌柜插进来劝和道。

“诸位莫要再打趣小伙计了，你们也知道现在城外是个什么光景。前些天我去收些绿菜，看这小伙站在大街上，身上的衣服就没一块好的。

心中不忍便领着回来当个伙计，好歹也算救人一命吧！这世道哦！”

何老四促狭一笑，给赵掌柜道了声罪，便又跟着同伴聊些其它的神鬼轶事去了，不再关注头发仅有寸许长的小伙计。

……

陈禹觉得自己一定是中奖了，只是这个奖他一点儿都不想中。

他只记得自己在家乡县城里无所事是地闲逛。

那一刻，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年，下意识地他扑开了站在马路中间即将被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碾压的一个孩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阴曹地府，百年功德，万世轮回，也没有什么金光漫天，赤霞裂室。

他就这么突然地从一个现代社会来到了这样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是的，他成为百万穿越大军中的一员了。

陈禹第一次醒来是在东京城辖下的一个小镇里，他懵逼了半天才接受自己实质上已经穿越了的事实。

他没有做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他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黑户口，一个发饰口音迥异于常人的突然出现的人。

没有被乡间的里长带领村人当作野人给打死，已是万幸。这时候如果还不懂得低调，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那简直就是不知进退，不明事理。

说起来，陈禹应当感谢这一场洪灾，倘若没有这一场波及大半个的宋国的洪水，他估计还未醒来便被村人再次送归轮回。

老天爷，从来不会偏爱任何一人，也不会薄待任何一人。毕竟，皆为刍狗。

陈禹醒来后，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处境，饿！

这时，天气已然入秋。饿，是忍受不了的那种饿。是人的话总要吃饭，一顿两顿可以忍，但一天两天却足以将一个英雄逼到痛哭流涕。

太饿了，感觉肚子在一阵一阵绞痛。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衬衣用泥巴浸透，撕的稀烂，披在身上。用泥糊住短发，用烂布片裹着头。然后，乞讨。

人为了活着，很多时候都会放弃所有，包括面子，包括那微不足道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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