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下手次数少些,零星几个村落出这种事,很难引起人注意,恐怕还真能瞒天过海一阵,而近来这种“怪事”频繁了些,杭家走访了全界,一看闹鬼的村落着实有些多,便摸出圈养噬魂妖食尸兽吃灭人尸的路线和链条。
这种手法其实与当初在雨前镇孟瑶的手法一样,冀夫人已去,这种事情却还有人在做,不必多猜,指向的就是冀夫人最亲近之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冀唐下手下干净总会留下马脚。杭家收集到多处山村有冀家踪迹后,虽然都是些细枝末节的证据,但杭澈已经有把握站出来指证冀唐。
只差当面揭穿冀唐的铁证。
这根本不是问题,杭澈有厉害的夫人。
夫人贺嫣出手,所有食魂类邪祟俯首贴耳,冀唐圈养了多少妖兽,将来就有多少证据。
只是,意料之外,秦家也沾上噬魂术。
若只是沾习术法,未伤及人命,却还好说,若手上沾了人命……
“楼兰君,”贺嫣特意放轻了声音,掂量着展开一个浅笑,恰到好处的笑意不让人觉得在眼下焦虑的场合不合时宜,反像把人压在心头的乌云抚散了似的,有宽慰的效果。
秦烽有些感激望向贺嫣。
便见贺嫣手花一挽,神不知鬼不觉手上多了一枚精致的匕首。
手柄黑金血纹,刃身有红色灵光流淌。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路遇志趣相投之人,当对方坦诚相待把事关身家性命的秘密放心交出来,你来我往,我也亮出家底。
贺嫣此刻拿出魂刃便有一层以此宽慰秦烽的意思,另一层用意便是——
“遥弦,你能拉一层屏障出来么?”
方才看着自己夫人和别人“眉来眼去”,考虑到那个“别人”说不定是夫人的娘家人,只好强撑一张“深明事理”“宽宏大肚”的贤夫脸的杭澈,目光一直内敛冷淡。
乍被夫人点名,而且唤的还是惯在夫妻恩爱时刻叫的称呼,杭澈两扇黑密的睫毛微微颤抖,耳朵尖迅速爬起可疑的红色,他克制地偏开脸,侧身扬手一个漂亮的挥毫洒墨的动作,四周空间恍若辅开的宣纸,杭澈信手画出一间罩地的圆顶,似乎被夫人唤得心情颇好,还煞有介事地给圆顶描出飞檐。
织墨绘百态,山水皆为纸,涿玉君出手灵力非凡,令人耳目一新,秦烽大赞。
一旁的为渡看得合不拢嘴,他震惊地问贺嫣:“贺公子,这就是你上回说的,不必用仙器,空手就能拿下邪祟的厉害人物?”
贺嫣抬眼,眼角眉梢得意盎然,飞了一个漂亮的勾眼给正望着自己夫人的杭澈,道:“可不是么”。
满意地见到杭澈一本正经地错开目光。
为渡脸上显出惊叹的神色,却不是对着杭澈或是贺嫣,而是冲着秦烽,他道:“楼兰君弧烟刀划出来的屏障也很厉害的。”
贺嫣方将魂刃出鞘,正要施法,听为渡这一句,手头差点不准。
之所以要杭澈画出屏幕,是为了隔音。
贺嫣以自己所站之处为圆心,前后左右各走了三步,最后停在一处方位,蹲下身子,侧耳倾听。
屏障里另三人皆未听到有何异动,不知贺嫣在听什么,正自不明就里,便听贺嫣提醒一句“你们听好了”。
三人闻言下意识皆竖起耳朵。
贺嫣握着魂刃单手起落,魂刃入土。
像刺破某个关卡,地狱之门被破开一个洞,鬼哭狼嚎之声冲破洞孔排山倒海压来,犹如百兽齐嚎万鬼鸣冤。
其实根本不必贺嫣提醒,这声音太过撕心裂肺,一听之下震耳欲聋五官充血,再听便如有恶鬼索命阴魂缠身,令人汗毛倒立。
好在只有一瞬,随着贺嫣利落拔刃出土的动作,那个通往地狱的洞口平地消失,四人皆是惊悚滞息,屏障内静可闻针。
贺嫣审视三人,等他们回神。
竟是为渡先开口:“这下面有数以万计的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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