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8章(第1页)

蓝莓色素调和进碎冰中搅拌,调酒师垂着头认真打圈圈,胸口处憋着一股来历不明的气,怪闷的。五点零八分,咖啡师推开了清吧的门。与工作日的着装很不一样,白衬衣换成了卫衣。虽然款式图案极其简单,但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易于接近加个微信的那种舒服。他手中还拎着只袋子,看样子沉甸甸的。调酒师朝他招招手,抿嘴笑。吧台左边是客人就坐的沙发区域,沙发椅的对面,乐队主唱迈出堪比老年迪斯科的舞步,手指随音乐伴奏指来指去。灯光晃晃悠悠,不刺眼,像夏季太阳下山后的海滩边。咖啡师来到吧台前,挑了离调酒师较近的一张高脚椅。调酒师默默使出看家本领,特意从家里顺走的咖啡原液终于派上了用场。一杯分层的橙子鸡尾酒摆在咖啡师的手边。两人默不作声的互动落在旁边几个小姑娘眼里,简直太哇塞了。而后的十几分钟,小姑娘们偷偷旁观,偷偷笑。调酒师递过鸡尾酒后,新的一单紧接着就来了,咖啡师都来不及道谢,调酒师又开始忙碌。连开场白问候,他们貌似也只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令咖啡师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是在调酒师闲下来,擦玻璃杯这会儿。他刻意侧过身体,转方向背朝自他。这是怎么了。咖啡师搁了酒杯,用适中的音量,“服务员。”调酒师动作顿了顿,明显犹豫了几秒钟,再小步子慢吞吞挪过来。“几点下班?”他晚上要工作到九点,中间肯定有吃饭时间。咖啡师盯着调酒师四处乱瞟的眼睛,“我打包了饭,一起?”熬了整一下午的玉米排骨汤此刻正装在袋子里的保温桶内,除此之外还配备其他热乎乎的饭菜。附赠沙发六点整,经理来喊调酒师休息。接下来的一小时交给新来的实习生,经理会指导他尝试运营吧台。这位实习生才是货真价实的二十出头,脸蛋声音都嫩得不行。他凑到调酒师身旁,仰起脸:“哥,你去吃饭吧。”说完便开始接手调酒师的工作,有模有样地擦拭起玻璃杯,摇酒壶和碎冰也提前预备好。见调酒师正要离开,经理赶忙拉住他,拍了拍他肩膀,附在他耳朵旁小声嘀咕:“诶我说这小子不会真喜欢你吧。“调酒师以为他又在开玩笑,摆摆手,“够了啊。”然后兴冲冲地绕过吧台,快步走到咖啡师面前,“吃饭吃饭。”清吧地段靠近郊区,场地还蛮大的。从吧台去往员工休息区,需要穿过门,经过一条略长的直角通道。调酒师走在前面带路,手插着裤兜,步子迈得像在飘,咖啡师不紧不慢跟在后头,把距离控制在一米。只不过,任凭他如何努力调控自己的步速,距离仍肉眼可见地被拉远。调酒师走得越来越快,哒哒哒一溜烟儿。幸好在拐角处有意识地及时刹住了车,回头看了眼。四目相对,调酒师摸了摸鼻尖,灰溜溜往回走。走到咖啡师左边站定下来,垂着眼扫过那只保稳袋,解释道:“我饿。”咖啡师表示非常理解并毫不怀疑他给出的理由,“嗯嗯我知道,你饿。”说实话,明眼人都看得出调酒师一前一后的情绪变化。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咖啡师就算看破了,也不会去特意戳破。想着,现在对方开心了就好。员工休息室由几间房间构成,房间内配备一张茶几和双人沙发,极为简陋,胜在干净。调酒师到饮水机前,蹲着翻出两只一次性茶杯,各倒半杯水。等他转过身,咖啡师已经把袋子收起来了,袋子里藏着的惊喜铺满了整张茶几。“哇。”水杯递向咖啡师,调酒师蹭另一半沙发坐下。说是双人沙发,其实两人大男人坐一起,真挺挤的。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对方大腿,一不注意就会体验到肉与肉的挤压感。人体的温柔透过单薄的面料传往就近的接触面积,很微妙。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多人拼车的经历,闷热到窒息,想立刻下车。也都是腿碰到腿,但两者之间存在最本质的区别,他此刻并不讨厌。咖啡师尽量侧过去,身体紧贴扶手。贴住了,反倒更加感觉奇怪。而且,他这般小心翼翼地暗中挪动,结果无功而返,只是徒劳。调酒师整颗心按在眼前的食物上,跟唱反调似的,咖啡师躲多少,他就得寸进尺多少。这也不能全赖调酒师,毕竟香喷喷的甜玉米排骨汤,色泽饱满的辣椒炒肉,还有加了粉丝的蒜泥大虾,诱惑力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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