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93章 若与君老（第2页）

睡醒之后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一定已经过去很久，天色依然漆黑，窗外起了雾，窗户没关牢，连带着屋子里也雾蒙蒙的。

身边的男人还在沉睡，长长的睫毛仿若鸦羽，香甜的似个孩子。娄蓝转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有些不安。

“清霄，清霄？”

她拍拍他的脸，试图把他叫醒，见他迷迷糊糊的睁开深潭似的眼睛，便松了一口气，笑着问：“清霄，我们搬回你家好不好？”

男人揉了揉眼睛，张开粉红的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美得惊人。可他下一秒就敛了眸子，再看她的时候神色里带着疑惑和猜疑：“你是谁？”

娄蓝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脚上空落落的，像是踩空了，一下子掉到悬崖底下。

“清霄？”

他依然保持着那样的神情，他那么好看，眼睛里却空茫茫的，好像他的人生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这黑暗中没有过去，没有曾经，没有她娄蓝，没有任何人。

“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你的妻子。”

她只是愣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额角，阎清霄侧过头躲开了，她也不生气，四处都是模糊，她笑了笑：“没关系的，清霄，就算你不记得我了，我也依然陪着你。”

拉着警惕看着她的男人重新躺到床上，她和他对望着，娄蓝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缩进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这一回他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抱，只是僵硬的任由她搂着，她对他而言是个奇怪的陌生人，除此并无其他。

*

“蓝蓝……”

雾气里有了声音，阳光仿佛照射进来。

“蓝蓝，蓝蓝？！”

声音那么熟悉，也好听，被抓住肩膀摇晃了两下才猛地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满满沾着泪水，几乎抬不起来。头疼的厉害，心脏也痛的厉害，满脸的眼泪。

大概也就是在这样似乎漫长，但实际上只有片刻的晃神里，对生病的恐惧才真正浮现出来。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其实绝望更多一点，但来不及说什么，紧紧握着她肩膀的人似乎更加慌乱一些，紧张又哀伤的看着她。

是熟悉的面孔，那么英俊，她从第一眼看到其实就喜欢上了。如今少年成长为青年，面孔中多了一点坚毅和成人的硬朗，更加让人沉迷不可自拔。

“怎么了？”见她终于醒过来，阎清霄有些慌乱地擦她脸颊上残留的水痕：“是做噩梦了么？”

“清霄。”娄蓝张了张嘴，一时想要隐瞒，一时又咬咬牙，还是说了实话。

“我梦到你把我忘了。”她说着，委屈又浮现出来，可怜兮兮的抱着他，一时还怕面前的人才是自己的梦境，摸到他热乎乎的身体才安心了些，“我好害怕……”

“别怕。”阎清霄沉下目光，想要给她安慰，却又收了声。

“我睁开眼睛，就发现你不认识我了……我同你说话，你问我我是谁，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我忘掉了，我该怎么办呢？”

男人好像低低笑了一声：“我不会……我……我怎么能忘了你。”

连幻觉里，她都是与自己在一起的。阎清霄没有多说什么，他说得再多也不能马上消减她因为害怕而产生的悲痛。可是什么都不说，慢慢任由病情将他侵袭，进而让他不认得她，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娄蓝知道他的难处，知道归知道，但还是觉得难过又委屈，她像是小时候睡懵了哇哇大哭的孩子一样陷在梦里出不来，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阎清霄闷哼了一声，但没有松开手，还是把她好好的搂抱在怀里。在疾病面前，他相信自己从前种种的错处都会被娄蓝原谅。两个人抱在一处，此时此刻感受到的都只有彼此，和彼此的这份爱。

虽然心里很明白，但他还是不忍心让她难过，所以阎清霄抬手摸她柔软的长发，轻声道：“我不会忘了你，梦里是你，幻觉里是你，现实中是你，只有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即便我认不得你，但永远不会忘了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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