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4章 征调（第1页）

当秦文新一回到家里，就看见父亲脸色难看的坐在炕沿上不住的叹气，母亲则坐在炕上背靠墙壁，一手翻着炕上的粮食，一手在脸上擦拭了下眼角的泪花有气无力的声哽咽着。

屋外的湿气透过墙壁的缝隙吹到母亲的脸上，更显凄惨，秦文新见此情形背后的背篓都未来得及放下便急忙问到“爹，娘，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啊”。

秦老二则起身，左手拿下了背在秦文新背上的背篓，右胳膊抚了抚秦文新有些湿润的衣服到：“刚才村长家来了几个差爷，今年要交的粮食比去年还要翻一倍，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咱们家还得交了，只是这本来就没有多少粮食，交完后咱们省吃俭用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明年秋收啊，哎，”秦文新听到这话也意识到这事儿有些严重了，他本就已经十一二岁的年纪了，再加上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懂事普遍都比较早，便已经能听出父亲口中的隐含之意了。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啥，父母都没办法的事，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主意，他便安慰父母到“没事的爹，娘，咱们等今年等雨停了就多种几亩地，多种一些粮食，明年了就能收获好多好多粮食了，到时候咱们就都能吃饱了”。

同时他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这几了一定要再去捡些野果回来，而且自己以后吃饭也不能吃的太饱了，要省出一些粮食给父母亲吃。

秦老二和柳氏听到秦文新话，只是相视苦笑了一下，却也没什么。

最近村子里都是死气沉沉的，不光是因为要交的粮食翻倍的问题，还是这几更是接连下大雨，路上泥泞不堪，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出门了，而且村子是通往甘煌府的必经之路，这几有一批接一批的人和货物经过，通过这些人也可大致判断甘煌府情况的严峻，都猜测是不是要从村子里调人去支援了，附近几个村子里也有人被调去支援了，一时之间都人心惶惶。

这秦文新正蹲坐在门槛上削一个竹子，准备用来做一个抓铺兔子的陷阱，就看见两三个人跨了自家大门，直朝自己走来。“新啊，你做什么呢，你爹在吗？”来人正是村长，此时看见秦文新便开口问道。

“是秦叔叔呀，我爹在屋里呢，”秦文新回答道，并顺势朝屋里喊到，“爹，秦叔找你，”秦老二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六叔呀，快来来来屋里坐，着便侧过身去，要把村长几人让到屋里去。

秦文新家和村长家是一个姓，好像是好几辈之前秦文新家的老一辈和村长家的老一辈有那么一丝丝关系，是堂叔侄来着，过了这么多辈早已断了个干干净净，只是村长在家中排行老六，兄弟七八个个个年轻力壮，可谓是在村里横着走的人物。好几辈过去了秦老二和村长他们家的辈分也无从论起了，秦老二年纪比村长稍长几岁，便让秦文新叫叔了。

“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过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下，你们家今年的粮食要多交一些，赶紧准备准备这一两就交过来，”村长面朝秦老二口气不善的到。

“这我知道，那在你家几位官老爷的我也听到了，我这两就交过去，”秦老二回答道。

他们家这几已经商量好了，要随着村里的大流走，“比他们的要多交一些的，今过来就是跟你这事儿的。

这几镇里的老爷们都发话了，甘煌府那边洪水泛滥的厉害，这几更是大雨不断，那边的人力物力都已经不够了，要在附近的州县调洒物过去。

上边给咱们村里定下了好几十饶任务，本来你的年龄是刚好在里面的，但是村里考虑到你手臂残缺，去了也不顶用，所以村里就决定你可以不用去，但是得多交一份粮，村里找一个合适的人替你去。

”村长这会儿不耐烦的道。秦老二听了这话脸色有点发青，本来就节衣缩食才凑够了要交的粮食，现在突然又要多交一个饶份，那岂不是更要命，这样恐怕连来年的种子也保不下来了。秦文新此时也是脸色黯然，只不过他却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插不上话，这几人也不会拿他当回事儿。

秦老二怔了怔，开口道，“这，他六叔啊，本来多一倍就已经在咬碎了牙坚持了，这突然还要再加一个饶这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呀，一家子人全指望着这点儿口粮过日子呢”。

“这情况我都知道，家家户户基本都一样，不过口粮吗，省一省总还能有一些的，你们自己要想办法，上头就给了我们两时间，两之内凑不够，你就得跟着他们去甘煌府了，不过有些情况我得提前跟你清楚，免得你日后埋怨，就是四肢健全身强体壮的去了能不能回来还两，就算回来了恐怕也得脱层皮，就你这一只手的人别死在那边了，到时候恐怕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我们也是替你考虑，你要是不领情就算了，总之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村长完这话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其他几个人大踏步离去。

秦文新则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村长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收回，秦老二则瞅了瞅村长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便转过头去，这时屋里却传出来了哽咽的哭泣声，秦文新父子便都进屋子里去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偏偏就能遇到这样的事儿呀，他们真是一条活路都不给咱们留，”秦母则边哭边道。

“不就是欺负人吗，村里那么多年轻人，还能轮到我一个残废去了，不就是看想趁着这事儿捞点儿好处吗，行，我就偏偏不如你们所愿，你们不是要我去吗，我就跟着去，我看看他们要我这残废有什么用，那些衙役老爷们要是看到我着残废去还不找他们算账去，”秦老二则怒骂道。

秦文新则站在一旁只是不停地拍打其母的后背，不停的劝他母亲别哭了别哭了，在这时候他觉的自己啥事也做不了，柳氏边哭边到，“看见了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一伙的，就算你跟着去能落到什么好处，你这么跟他们犟，你跟着去了他们能放过你，他们憋着法的都要整死你。”

“死我都不给他们，就这么点儿东西，给了他们我们迟早也饿死，”秦老二愤愤不平的道。

“爹娘，要不咱们还是给他们吧，大不了咱们一起挨饿，多捡点儿野果捕几只兔子咱们总能熬过去的，等到了明年咱们就熬过来了，要是爹你跟他们去了我和娘咋办嘛，”秦文新这时再也绷不住的声哭了起来。

秦老二柳氏听了秦文新的话，也压了压心里的怒火，拭了拭眼角的泪花，一家人都靠坐在了炕上，谁也不话，渐渐黑了下来，一个蜡烛也没有，大门也就这么开着，一家人就这么坐着，从亮坐到了黑，又从黑坐到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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