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7章(第1页)

2.

五月二十五分龙会这一天,刘横顺从火神庙警察所出来,走到半路遇上了张瞎子,不由得吓了一跳,瞎了几十年的张立三,怎么又睁开眼了?

张瞎子见了刘横顺也挺诧异,此处过往之人皆穿寿衣寿帽,你刘横顺一身警装来干什么?他问明经过告诉刘横顺,城隍庙前是条阴阳路,往来的皆为孤魂野鬼,你可不该上这儿来。民间传言不虚,张瞎子正是九河下梢的阴差。按照老时年间的说法,阴差和鬼差不同,鬼差也是鬼,阴差则是活人。因为尘世相隔,很多地方鬼差进不去,必须由活人充当的阴差去勾魂,带上阴阳路交给鬼差。天津城上一任阴差,是西门外法场的皮二狗两口子,由于一时贪财,放走了一个阴魂,遭了天谴雷劈,城中又不能没有干这个差事的人,从那时起,张瞎子就当上了城隍庙的阴差。

张瞎子知道刘横顺并非阴魂,而是生魂,不过再往前走,可就让鬼差拿去了,便在刘横顺身上一推,催促他赶紧回去:“常言道人死如灯灭,你手上的灯笼不灭,你仍是生魂,灯笼灭了即成亡魂,到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一路上不论碰见什么人、遇上什么事,切记护住灯笼,千万不可分心!”

刘横顺可以不听李老道的话,张瞎子的话却不得不信,别过师叔转头往回走,四下里仍是昏黑一片,只有脚下这一条路。他是个急性子,走路从来都是一阵风,甩开大步直奔火神庙警察所,正是“前途未必皆如意,且离此地是非中”。大约走了一半,忽然传来一阵铜铃声响,旧时摇铃做买卖的太多了:倒脏土的摇铃,以免行人撞上蹭一身灰;走街串巷卖卦的摇铃,是为了招呼人出来算卦;大骡子大马脖子上也挂开道的铜铃,是为了提示路人避让;小孩儿挂百岁铃、上岁数的挂长寿铃、高楼宝塔上有惊鸟铃、住户门口挂门铃。总而言之,平时听到摇铃的声响并不出奇,不过阴阳路上可没有做买卖的,而且刘横顺听到的声响十分诡异,又尖又利,四面八方均有回响,听在耳中如同针刺一般,使人肌肤起栗,头发根子直往上竖。

刘横顺的胆子够多大,换旁人不敢看,他可得瞧瞧来的是人是鬼,手提纸灯笼循声望去,但见路上走过来一个剃头匠,四十多不到五十的年岁,穿一件青色长袍,经年累月洗褪了色,袖口已然泛白,但是非常干净,下襟撩起来掖在腰中,足蹬短脸儿洒鞋。肩膀上一个剃头挑子,一头儿是个小柜子,带三个抽屉,柜子上倒放一条板凳,另一头儿是个火炉,上坐铜盆。老话讲剃头挑子——一头热,说的就是这个东西。飞毛腿刘横顺在火神庙警察所当巡官,对剃头挑子再熟不过,因为一个剃头匠全部的家当都在挑子上,难免招贼惦记,过去单有一路偷剃头挑子的贼,单枪匹马不成,必须两个人做一对伴当,用贼话讲叫作“护托儿”。先过来一个贼声称要剃头,剃之前得洗头,这位坐在凳子上可不老实,一个劲儿往上抬屁股,把脑袋往铜盆里扎。这时候另一个贼过来将凳子搬开,跟剃头匠挤眉弄眼打手势,那意思是我们哥儿俩认识,趁他洗头看不见把凳子搬走,一会儿摔他个屁墩儿,取笑他一场,你可别说话。剃头匠不好说什么,任凭那位把凳子搬走了。等洗头的这个贼往后一欠身,发觉凳子没了,就问剃头匠怎么回事?剃头匠这告诉他,你朋友开玩笑把凳子搬走了。洗头的这个贼将脸一沉,说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哪儿来的朋友?那个人准是小偷儿,把你的凳子骗走了,你不赶紧去追,还跟这儿犯什么傻?剃头匠一听急眼了,撒腿就追偷凳子的,洗头的这个贼趁机将扁担往肩上一扛,整个挑子就归他了。刘横顺可没少逮这路贼,天津城的剃头匠多为同乡,十之八九他都认识,阴阳路上走来的这个剃头匠,在挑子上挂着个铜铃,当中的铜舌上栓了一段绳子,垂下来攥在手里,一拽一摇“铛啷啷”乱响。刘横顺认得此人——走街串巷剃头的十三刀!

旧时在天津城吃剃头这碗饭的人,大多从宝坻县来,因为那时候宝坻县经常闹水,收成不好的时候,农民就到北京或关外学习剃头的手艺,再进天津城挣钱糊口,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风气,可也不能说是个剃头匠就是宝坻人,十三刀就是外来的,说话南腔北调,听不出老家在哪儿。以前剃头刮脸这一行没有带门面有字号的坐商,或在街边支个剃头棚,或者挑着挑子到处走,在各条胡同中转来转去,剃头刮脸掏耳朵这一整套活儿,有这个挑子就齐了。并且来说,干这个行当不能喝酒、不能吃葱蒜,而且还不准吆喝,怎么说也是动刀的买卖,横不能吆喝“刀子快水热,一秃噜一个”,不中听不是?全凭挂在扁担前边的一个大铁镊子,这个叫“唤头”,剃头的用小铁条一拨这个大镊子,就发出“嗡嗡”震颤之响,金鸣悠远,绵长不绝,以此招揽买卖,有心剃头刮脸的听得这个响动,就从家里出来了。十三刀却不用“唤头”,而是在挑子上挂一个铜铃,论起剃头的手艺,他认了第二,九河下梢没人敢称第一。

十三刀打清朝末年就在天津卫给人剃头,过去女人不剃头,都是给老爷们儿剃,讲究留月亮门儿,脑门子上边这块得经常剃。天津卫那么多剃头匠,不乏师徒传授祖辈相传,手艺好的有的是,可都称不上一绝,唯独这位,听外号就知道,无论给谁剃头,也无论脑袋大小,哪怕前梆子后勺子长得里出外进三角四方,准是十三刀剃完。剃头的时候,左手手心握一块鸭蛋圆的皮垫儿用于备刀,剃一刀备一下,让刀子总是那么锋利,刀锋在头皮上行云流水,十三刀下去,一刀不多一刀不少,落不下一根儿多余的,给小孩儿剃胎头也是十三刀。可别小看这剃胎头,那是最考手艺的,干了多少年的老师傅未必剃得好,老时年间天津卫有“十二晌剃胎头”的老例儿,过去的孩子很容易夭折,但是那会儿有个说法,孩子过了十二天,往后就越来越好养活了,所以在这一天要请剃头匠到家里剃胎头。剃头匠剃胎头的时候手里得有数儿,小孩儿的头皮儿娇嫩,稍不留神蹭破了一点本家可不饶,给俩嘴巴都得接着,为什么?晦不晦气放一边,万一孩子因此感染,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剃的时候让奶奶抱着孩子,剃头匠把一个藤子编的托盘交给孩子姑姑或别的女眷,上边铺着红布或者红纸在旁边接着,因为孩子的胎发不能落地,剃下来以后包好了放在孩子的枕头里,说这样养孩子可以长命百岁。剃头匠剃完了以后要给本家贺喜,本家必须多给赏钱,往往剃这一个胎头,比给十个大人剃头还贵。十三刀不仅刀数准,刀法也好,剃刀在里手凤舞龙飞一般,不等孩子明白过来,眨眼之间就剃干净了,所以很多人宁可多掏钱也来找他剃头。

入了民国不改手艺,平头、背头、分头他十三刀一律不剃,只剃光头,用他们的行话叫“打老沫”,虽说买卖道儿窄了,别的剃头匠却仍干不过他,一是因为此人手艺高超,二来会做买卖,一刀给你讲一个典故。好比说这头一刀叫“开天辟地”,下了刀就得念“盘古开初不记年,女娲炼石补青天,四个天角补了仨,唯有东北没补完。冰砖垒在东北角,刮起风来遍体寒,都说寒风似刀凛,要论刀法不如咱。一刀剃去咸酸苦,往后日子就剩甜,烦恼愁丝随刀落,开心长寿万万年”,谁听了这话不高兴?接下来第二刀叫“禹王治水”,他这么念“有了地有了天,有了人来种庄田,天皇坐了九百载,地皇坐了一千年,人皇坐了一千二,共是三千一百年。燧人取火人间暖,禹王治水能行船,三过家门无暇入,披头散发到河边,治得黄河不泛滥,才想起剃头换衣衫。这刀借了禹王胆,纵有蛟龙不近前,走在水边不湿脚,扬帆出海不沉船”。再往下第三刀第四刀一路剃下去,“妲己祸世、楚汉争锋、三分天下”,直至第十三刀,正好说到当今“满清坐了十二帝,各路起义不断头,铁桶江山几百载,到了宣统从此休,剃去发辫一身轻,十三刀过定太平”。他这套词不固定,信口开河、即兴发挥、常变常新,辙韵板眼没那么讲究,可是和当街卖艺的一样,连说带练才是好把式,再加上刀法出众,在九河下梢闯出了名号,但是说出大天去,也不过是个做小买卖的手艺人。

刘横顺见来人是剃头的十三刀,心说:“十三刀怎么会在这儿?死了?死了还做什么买卖?”

十三刀也瞧见刘横顺了,迎上前去嬉皮笑脸地说:“这不缉拿队的刘爷吗,怎么着?我伺候您一个?”

刘横顺说:“十三刀,你几时见我剃过光头?”

十三刀忽然沉下脸来说:“谁说给你剃头了,我要剃你手中灯头火!”说完话,他将剃头挑子撂在地上,一只手摘下铜铃,不紧不慢地摇动,另一只手从袖口中顺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剃刀。

刘横顺心说反了天了,走街串巷卖手艺的见了官差,就如同耗子见了猫,你十三刀一个剃头的怎敢如此放肆?却听十三刀手上的铜铃声响越来越急,直钻耳鼓,但觉五脏六腑十二重楼一齐打战,不知这是什么铃铛?怎么这么大的响动?他心念一动,想起了李老道之前说的话,魔古道扮成五行八作,隐匿于市井之中,四大护法手中分持四件法宝,其中一件称为“拘魂铃”,那么说剃头的十三刀也入了魔古道?

刘横顺有心拿住十三刀问个究竟,可是转念一想:“活人走不上阴阳路,十三刀总不至于自己把自己弄死来找我,这个本儿下得太大了,可见十三刀也是生魂,有形无质,如何擒拿得住?倒不如听我师叔的,先回火神庙警察所,入了窍再去拿你!”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十三刀,拔腿就往前走,他这双飞毛腿快如疾风,转眼将十三刀甩在了身后,走不多时又听得“铛啷铛啷”一阵铜铃作响。刘横顺抬头一看,十三刀在前头不远,剃头挑子横在地上,仍是一手摇铃一手持刀,紧接着手起刀落,望空一斩,再看刘横顺手中的纸灯笼一暗,烛火短了一截。刘横顺心下一凛,十三刀怎么到了前边?再让他来上几刀,灯笼可就灭了。刘横顺不信这个邪,护住灯笼加快脚步前行,脚底下比踩了风火轮还快,走出一段路,却又听到一阵铃响,抬头一看十三刀仍在他身前,挥手一刀,灯火又下去一截。

书要简言,刘横顺走了十二次,灯笼中的烛火让对方削了十二刀,挨一刀灯火小一截,眼看仅有黄豆粒大小,再挨上一刀非灭不可。刘横顺心中暗想:“有十三刀手中的拘魂铃作怪,我走得再快也没用,既然如此,咱们就周旋一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是你十三刀的命硬,还是我刘横顺的命硬!”

刘横顺向来心明眼亮,生死关头闪过一个念头:“警察所门口是盏红灯笼,却在路上变成了白灯笼,师叔张瞎子说了,人死如灯灭,十三刀想置我于死地,因此对我的灯笼下手。如若此人也是阴阳路上的生魂,为何身上不带灯火?”咱之前说过,刘横顺的腿快眼也快,一眼瞥见剃头挑子上的炭炉,忽隐忽现放出白光,不容对方再次挥刀,一晃身形冲上前去。

十三刀心里纳闷儿:“刘横顺这是来拼命了?那我可不怕他,任凭你飞毛腿本领再高,在阴阳路上能奈我何?”怎知刘横顺闪身过去,直奔他身后的剃头挑子,十三刀恍然大悟,暗叫一声不好,想拦也拦不住了,刘横顺快得如同离弦之箭,一脚踢翻了挑子,踏灭了炉火。当时刮起一阵阴风,剃头的十三刀踪迹全无。

3.

且说阴风一卷,歹人十三刀踪迹不见,刘横顺手中的灯笼也恢复如初,在灯罩子里“突突”乱颤。他手提灯笼往前走了不到半里,又遇上一个人。此人坐在一个高凳上,身前放了一张小桌,上罩天青蓝的桌围,迎面正当中彩绣一个斗大的“王”字,桌上摆着扇子、手帕、醒木、茶壶和一盏冒着白火的油灯。身穿长袍马褂,可比十三刀那身讲究,衣襟上别说窟窿、补丁,连道褶子也没有,真叫一个平整,斜襟儿的扣子系到脖颈子,挽起两个白袖口,两手撑在桌上,往那儿一坐,气定神闲,稳如泰山。往脸上看,面赛冠玉,两眉如秃笔,二目似枣核,五绺长髯胸前飘洒,长相平常,派头儿可不小。这个人刘横顺也认得,天津卫赫赫扬名,一位说书的先生,江湖人称“净街王”。

净街王是个说评书的,常年在三不管儿撂地,身上的能耐不小。说出话来字正腔圆,赞儿背得熟、贯儿使得溜,说个纲鉴、拉个典故张嘴就来,稍微有几分烟酒嗓,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仿佛脆沙瓤的西瓜,这叫云遮月,声音还打远儿,中气十足,掉地下能砸一坑儿。腰不弯背不驼,坐在当场腰杆儿笔直,说到两军阵前刀来枪往,站起来摆开架势,什么叫举火烧天、白鹤亮翅,怎么叫夜叉探海、力劈华山,比画什么像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练过把式。不仅说得好,而且活路宽,文武坤乱不挡,你说是长枪、短打、公案、袍带、市井街俗、神鬼妖狐,没有他不会说的,只要他手里的小木头一拍,一街两巷的人立马围拢上前,在场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拉胶皮的不拉了、偷东西的不偷了、要饭的不要了,家里着火也回不去了,全竖起耳朵听他的书,真有兜儿里揣着火车票,没听他说完这段书,宁愿把车耽误了也不走,因此上得了个“净街王”的名号。净街王的脾气非常古怪,不在乎挣钱多少,就愿意在大街上说,听书之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房顶树杈上都是人。

刘横顺瞧见说书的净街王稳稳当当坐在路边,油灯的白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透出一丝诡异,心说甭问,这又是等我的,且看你如何作怪!他打定了主意,低下头接着往前走,如同没看见对方一样,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净街王一看刘横顺不搭理他,站起身来冲他一拱手:“刘爷,您了辛苦,这么着急干什么去?何不撂下灯笼歇歇腿儿,我伺候您一段解闷儿的,您信不信,我说的书和别人不一样,三句话黏不住人,我这个王字倒着写,嗨!那也还是个王,得了,我也不跟您逗闷子了,闲言少叙,咱这就开书……”说话拿起醒木要摔。

刘横顺站定了身形,斜眼看了看净街王:“趁早别跟我这儿狗喝凉水——净耍舌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心里清楚、我肚子里明白,你不就是想灭掉我手上的灯笼吗?想动手就亮家伙,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净街王笑着一摆手:“刘爷,您别把我当成十三刀那种大老粗啊,那您可是骂我,他那是什么买卖?我这是什么买卖?我们说书的,一张嘴说尽古往今来、两排牙道出人情冷暖,金戈铁马、王侯将相、才子佳人、世态炎凉,全装在咱肚子里,醒木落案惊风雨,纸扇轻摇泣鬼神,说什么有什么,江湖上提起来这叫‘先生’,我能跟您动手吗?咱不来武的来文的,您看如何?”

刘横顺根本没把“净街王”放在眼中,一个走江湖说书的,放着正路不走,入了魔古道兴妖作乱,还有脸自称先生?来他妈什么文的,文的怎么来?你给我出一上联“山羊上山”,我给你对一个“水牛下水”,到时候你说你还能加字儿,我也得告诉你我能添字儿,你出“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我对“水牛下水水没水牛腰”,你再出一个“北雁南飞双翅东西分上下”,我再对一个“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我还得卖派“高低既是上下”,你也得显摆“上下就是高低”,谁有闲心跟你扯皮?

净街王不急不恼,伸手又挽了挽白袖面儿,说道:“您忙的是什么呢?家里着火了还是孩子掉井里了?就差这么会儿工夫?我说来文的,可不是想难为您,知道您没念过几天书,说深了您也不懂,咱这么着,您容我给您说一段书,还别不告诉您,这段书是我看家的绝活儿,出道多年一直没舍得说,天津卫说书的不少,高的桌子、矮的板凳,说的讲的谈的论的,却没二一个人会说这段《阴阳宝扇》!”

刘横顺只相尽快返回火神庙警察所,不耐烦听个说书的胡扯,有心直接上去灭了他的烛火,可是听得书名也是一怔,暗想:“官府多次剿灭魔古道,却一次次死灰复燃,世人以讹传讹,皆说拘魂铃、阴阳扇、纸棺材、无字天书皆是世间邪宝,害人不浅,至于究竟怎么个来头,又如何用其兴妖作乱,从来无人知晓,净街王也入了魔古道,会说这段书并不奇怪,但有一节,他不可能对我说实话,我也不会信他的话,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净街王瞧出刘横顺的脸上布满了杀机,忙说:“刘爷,九河下梢谁没听过您飞毛腿刘横顺的名号?您是镇守三岔河口的火神爷下界,打死我这个说书的,如同捏死个臭虫、踩死只蝼蚁。我别的本事也没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无缚鸡之力,就会耍嘴皮子说书,您浑身是胆,又这么大的能耐,总不至于不敢听我这段书吧?”

刘横顺的脾气不同常人,从来不拍别人马屁,拉不下那个脸,也真没几个人能入他的法眼,不过他爱听别人拍他马屁,只要是一捧他,他就觉得言之有理。净街王这几句连吹带捧,可真说到了点子上,句句都往他心缝里钻。刘横顺一想也对,一个说书的江湖人能奈我何?都说三年胳膊十年腿,二十年练不好一张嘴,我却看不透,单凭你空口白牙还能说出牛黄狗宝来不成?

净街王见刘横顺中计了,又说:“得嘞,您能在我这儿站站脚,就算赏下脸了,我承您的情、念您的好,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但有一节,哪有提着灯笼听书的,等会儿我这一开书,您听到精彩之处还不得给我拍个巴掌、喝个彩吗?您也知道,我说书的也有瘾,您叫一声好儿,我把这一腔子血泼出去也不心疼,不如先把灯笼放下,咱当中就隔一张小桌子,凭您的本事,还怕我抢走了不成?”

刘横顺从来目中无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将灯笼放到桌上,心想:“纸灯笼有罩子,不怕你一口吹灭了,如若有别的举动,你一个说书的可快不过我,反正你的那盏灯也摆在桌上,我一口大气也能把它吹灭了。”

净街王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灯笼,嘿嘿一笑说道:“您把心放在肚子里,踏踏实实待住了,听我伺候您这一段《阴阳宝扇》!”说罢一摔醒子,这就开了书: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我的宠兽很正常  不凑数的平凡  独家专宠:老公赖上门  不死军神  余身祭山海  独家占有:穆先生,宠不停! 第一册  我死党穿越了  重生甜妻请签收  报告,他俩是假兄妹!  万界商城卖萝莉,不甜不要钱  最强赘婿奶爸  重生1994,逃婚海钓赢麻了!  怦然心动我的三婚先生  运气爆棚修仙者  谁家魔王会跟勇者一起冒险啊  穿越古代当捕快  和美女在一起的日子  等你千年,今生只为遇见你  都市最强战神  萌学园:生命之花  

热门小说推荐
诡异星巫

诡异星巫

当第一束月光照耀在大地上,从昏暗的月光里站起来十二使徒。巫师,言灵,银蛇,巨人,瘟媒,活尸,骑士,炼金师,德鲁伊,邪神,血族,狼人。漫漫长夜里,谁是猎人,谁是祭品,谁是主宰,谁又是仆从?狼人的爪牙,如此锋利,适合做成巫器。血族的蝠翼,薄如蝉翼,适合做成巫器。邪神的祭坛,浸满鲜血,适合做成巫器。星巫师鲁道夫,悄然行走在月夜中,他的手指划过名单,一项项搜集着他心爱的使徒遗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诡异星巫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不打工你怎么成为魔神

不打工你怎么成为魔神

暴爽无敌流穿越异世界,恰逢诡异复苏,世间灾变不断值此之时,苏墨觉醒了打工成神系统只要打工,就能赚到属性点于是,外卖员,出租司机,路边摊贩在这诡异遍布的世界里,苏墨做起了微不足道的工作赚取了大量的属性点全属性一百,铜皮铁骨,金刚不坏全属性一千,气血如虹,凌空虚度全属性一万,意念熔炉,不死之身等到古神复苏的那一天,人间震怖,修士绝望苏墨骑着小自行车偶然路过,热情问道先生,您买保险吗?古神一脸茫然苏墨反手轰杀,目露鄙夷保险都不买你也敢复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不打工你怎么成为魔神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不打工你怎么成为魔神...

快穿:女帝嫁到,强势撩!

快穿:女帝嫁到,强势撩!

女皇陛下,知道你为什么谋朝篡位失败么因为你没有男宠啊风华朕真是信了你的邪病娇弟弟乖巧可人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腹黑反派邪魅一笑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冰山师尊清冷矜贵...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