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当日,正是个好气。碧空如洗,白云如絮,虽透着凉意,但熹微晨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苏安歌梳洗打扮好,看着门口定北王府的马车,心中却还是有些慌神。
李胤承今日穿了一件殷红色缕金提花的长袍,披风也是暗红色,系以丝质叠色腰封,竟像是故意与她配着穿的。他瞧着苏安歌走出院子,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艳,薄唇轻扬,“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下人。王妃今日真是美极了!”
苏安歌眸子一闪一闪的,面色羞红,笑意粲然,心中的紧张情绪倒是少了一分,“九皇叔的嘴是愈发的甜了。”
李胤承牵起她的手上了马车,却看着白芷带过来三个木海“除了雮尘珠,你还带了别的?”
“雮尘珠是你替陛下找回来的,我才不愿做借花献佛之人,昨日准备了其他的礼物。”苏安歌莞尔一笑,打开其中一个木盒,“我听闻陛下每到冬日就会犯头风之症,又素来不爱喝汤药,就与白芷她们一起制了这药茶。虽远不及你这雮尘珠贵重,但也是费了些功夫的,多少算是一点心意。”
李胤承听着她这一番话,眸底的情愫越发深沉,“这可比一颗珠子珍贵多了,皇兄若是知道不必再喝苦药也能治好头痛,一定会很高心。”
“另外这个盒子嘛,是送给你的。”苏安歌深吸一口气,将木盒塞到他怀里,红着一张脸看向了窗外。“我第一次做这个,若是不喜欢就扔掉吧。”
李胤承惊喜不已,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条料子华贵却针脚粗糙的围领,自然是被采莲她们嘲笑的那条。他却心翼翼地翻看着,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围领的边角处还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潮字,看上去甚是可爱。
“王妃帮我戴上可好?”
苏安歌惊愕地回头,“你要戴着这么丑的围领去面圣?会被笑掉大牙的。”
“谁敢笑?王妃亲手缝制的围领温暖华美,本王若不戴上岂不辜负你一片心意?”李胤承言语中透着真诚和欢喜,竟叫人生不出拒绝之心。
苏安歌拗不过他,面露难色地帮他系上,只觉得甚是碍眼,突然有些后悔做了这条围领,还偏偏选在今日送给他。
不过这个插曲完全冲淡了苏安歌心中的紧张情绪,来到宫门口她心中不禁感叹着“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红尘。”
宫墙高耸,将墙外和墙内分隔成了两个世界,墙外马咽车阗,红飞翠舞,墙内高城深池、凄风冷雨。如今秋风萧瑟,枯叶凋落,更添了几分幽阒和寂寥。如今面对着陌生又熟悉的皇宫,她竟没了恐惧,与他执手相伴,淡然走入那高墙深宫之郑
宫人和婢女们纷纷行礼,他们头一次见到笑意吟吟的九皇叔,更是吓得头都不敢抬。只得等两人走远了,才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看没看见,九皇叔牵着那女子的手,一刻都不舍得松开呢。”
“路子,你心祸从口出,那女子可是嘉和县主,未来的九王妃。”
“这位县主真有本事,竟让得从来不近美色的九皇叔开口请旨赐婚。皇上那日高心什么似的,还赏了我们一把金瓜子呢……”
大殿上的李轩辕此刻正来回踱步,他对苏安歌的印象是极好的,生得花容月貌,又冰雪聪明、医术撩,不仅几次救了李胤承性命,还解了这次京郊的投毒危机,免了一场浩劫。
当两人携手走入大殿时,李轩辕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心中越发的满意。想起李胤承耳提面命的叮嘱,他努力装出一副温柔慈爱的样子。
“安歌,不必行礼,既然我们前些时日已经见过面了,你就不必拘束,今日只把朕当成一位普通兄长就好,我们一起吃顿家宴。”
苏安歌的手一直被李胤承牵着,想行礼也没办法。虽不太自在,倒也没有过分忸怩,“多谢陛下。”
“这里没有什么陛下,随他一起叫皇兄就行了。等钦监算好了日子,朕一定要给你们办一场风光盛大的婚礼。”
“皇兄,我的婚事自己来,就不劳您费心了。这是安歌给你带的见面礼,费了好些心思呢。”李胤承没有听劝,还是把两个木盒都打开来,雮尘珠耀眼夺目,果然先吸引了李轩辕的眼球。
“雮尘珠?”李轩辕爱不释手地捧起宝珠,“朕搜寻了多年都未得到,没想到竟在你这里。真是缘分啊!”
苏安歌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再加上李胤承拼命使着眼色,她无奈地没有拆穿,“陛……皇兄喜欢就好。”
“这又是何物?”李轩辕把玩了一会儿雮尘珠,终于看到了另一个木盒,“倒是有一股茶香气。”
苏安歌问宫侍要来了一套茶盏,按照昨日的手法泡好了茶,茶气混合着药香飘散在大殿内,“我不善诗文,画技不精,唯有这医术略略拿的出手。早先听闻皇兄有头风之症,昨日临时制了这药茶,医治头风效果甚好,且又不似汤药那般苦涩,您可以尝尝。”
身后的侍官刚拿出了试毒的银针,李轩辕却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将盏中的茶一饮而尽,不由得赞叹道:“这茶水中虽混入了药粉,却清甜醇厚,回甘无穷。朕素来不喜汤药苦涩,如今马上就要入冬了,疼起来难以入眠,你这药茶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苏安歌与李胤承相视一笑,这两份礼物算是送到了李轩辕的心坎里,没有白费心思。
“安歌,你有心了,朕要好好赏你才校”李轩辕算是知晓了为何李胤承对那些贵女姝丽正眼都不瞧,却唯独对苏安歌一往情深了,果真是个妙人。“听你搬离了苏府,与苏相断了父女缘分?”
苏安歌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担心李轩辕会认为她是一个忤逆不孝之人,只是犹豫着点零头。
“你放心,事情的来龙去脉朕都知晓了。”李轩辕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胤承,“今日我们只谈家事,他既不是一位合格慈爱的父亲,你又何必留在那里吃苦受罪。朕今日帮你做个公正,明日再通知礼部出一份昭文,算是正式与苏府断了关系。从此你就只是沈氏后人,不必再顾念什么父女之情了。”
“多谢皇兄。”苏安歌虽逼迫着苏汉文签了那断绝书,但此事传出去必会引得众人猜忌,对她名声有损。以苏汉文的性子必然会反悔,会以亲情孝道来拿捏绑架她,所以今日这份赏赐不可谓不重。
正这话呢,门口来了一位宫人伏身行礼,“陛下,皇后娘娘叫奴才过来问问,苏姐可否去一趟椒房殿,娘娘想见见这位未来的九王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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