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吹得沈睿之的衣摆簌簌作响,好像下一时刻他就会转过身来。风也吹来了束束的阳光,打在锦毓脸上,像有一道温柔的光遮住了她的眼帘,使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沈睿之微微侧身,留给锦毓一个好看的侧影,鼻梁高挺,眼眸幽远。他微微凝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心在家等我的消息,很快,我断会给你个公道。”
说完这句话,他再没回头,匆匆而去,袍角翻飞,甚是潇洒。
锦毓原本滚烫的心渐渐冷却下来,酸疼一片。自己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没有开口。
也许男人和女人遇到这种情况时心中所想完全是不一样的。女人在这时,在孤苦无依的时候,只想拼命抓住自己的夫君,好像若是他相信自己那么全天下所有人都会相信自己。说到底,不过是太在意他的心思。
只是男人,终究是理智的,学不来女人那一套无病乱□□的苦情戏码。他们想的,还是如何找出事情的原委,还人清白。
虽是这般劝慰着,终还是难以释怀。可能他心里,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吧。
罢了罢了,锦毓低头无奈一笑,既知他非一世良人,他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只是自己日后,恐怕真的要与他在同一片屋檐下过着心静如水,无欲无求的日子了。
原以为是段好姻缘,却不料剑走偏锋,怕是覆水难收再也回不去了吧。
*
沈睿之再回到胧香院时,院中灯火已经全熄了,想来时候太晚,丫头们都睡了。他摸黑进了内室,见一片黑乎乎,以为锦毓已然熟睡。暗自叹道,怕是下午的那番话让她对自己失望了吧……也罢,等一切水落石出,她自会知道自己的用意。
他正这般想着,冷不防听见床上有动静,思绪一时还没转过来,烛火已经点起,满室烛光,摇摇曳曳,甚是迷离倘恍。
“将军,你回来了……”一片静谧中传来清朗的声音。他定睛看去,原来是锦毓。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盘腿坐在床榻上,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沈睿之瞧她穿着单薄,披散着长发,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望着自己,在灯光下显得如此无助弱小,又想起她所遭受的陷害和这几日自己对她的冷淡,不觉心中又是怜爱又是愧疚。
她比自己小这么多,对情情爱爱之事甚是懵懂天真,就算她对自己可能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要自己日复一日的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慢慢习惯着爱上自己。
他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何必急于一时?她不懂,自己可以慢慢教她,又何苦对她如此冷淡,故意让她看到自己与明月的假象?她难过,自己又何尝不难过?真是忒不值得。
沈睿之苦笑,坐到床沿上就想好好抱抱她,廖解相思之苦。他将头轻轻靠在她的颈窝边,鼻息间满是他熟悉的淡香,舒服的让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感受到她异常的温顺,这些天原本空荡的心好像瞬间被填满。
“阿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伏在她耳边满足地叹息道。
锦毓乖巧的任由他抱着,闭上眼,好像有泪水扑簌簌流下来。明知道不可以再这样依赖一个男子的怀抱,可她就是做不到。多么令人安心的怀抱,原本他从头到尾完完整整都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就让自己再抱一会儿吧,因为从今往后,他便是属于明月的了,再不是自己的。
就这般过了良久,久到沈睿之都以为锦毓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正想将她轻轻放平在床榻上,不料锦毓却自己离了他的身子,倒是让他怔了一怔。
瞧见锦毓正襟危坐,面容淡淡,一双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地望着他,好像刚刚与他温存的那个妙人儿早已消失不见。
沈睿之有些疑惑,正要询问,锦毓已经开口了,“沈将军,有些话妾身本不该说,以为将军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左右总能懂妾身的心思,然而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
沈睿之见她言语严肃,便也静下心正色聆听。
“妾身自嫁进沈府,承蒙将军怜爱,将后院管家大权悉数交予妾身处理,自是感激不尽,不敢有丝毫懈怠。然而终究是百密一疏,遗失了母亲的流苏玉赞,令她老人家大发雷霆,实在是妾身的罪过,妾身管家不严,用人不精,甘愿领罚。”锦毓说完,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言辞诚恳,不卑不亢。
沈睿之刚想去扶起她,她已经直起身说道,“只是这玉簪消失的甚是蹊跷,竟然出现在妾身的妆奁中,妾身从未见过这支簪,一时失察,这才酿成今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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