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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着兰志国和黑色小毡帽的谈话,随他们来到浮京阁的大门下,从帐暖烟缭的珠帘串子后面看到拿着戏折子的江昱成,他缓缓说道,她真是废了这十几年的功夫。
再到后来,她内心伤痕累累地主动地站到江昱成起居室的门外,在晨间大雾里问他他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他拿着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跟她说,在他那儿,疼不必忍着。
她不服气、不服输、一心要在这槐京城唱出一番天地来,直到后来,她沮丧地问他说,若是命运就没有给她写好关于她的剧场,她要怎么办?他笃定地说,如果没有,那他江昱成就硬要在这里,造一个她的剧场。
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路是靠自己走出来,自己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是靠自己一砖一瓦做起来,其实她不能否认的是,江昱成从始至终在做的,是让她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命运早就写好了那些恩恩怨怨。
说好的一场交换,先动情的人到底是她,还是江昱成?
K
一下机场,林伯就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他拿着一件外披的羊绒斗篷,“阿烛姑娘,天气凉。”“晚餐我已经定好了,您先吃一点吧。”
兰烛接过,披在身上,“不了,我们直接回浮京阁吧。”
她坐在车的后座上,单刀直入,“赵家那位侄郎官,是那个叫做钦书的吧。”“是。”林伯回头,“这消息,就是他让人透露给二爷的。”“知道这事的人多吗”
“据我所知,除我以外,只有江老爷子和他几个心腹知道。”
"钦书把手伸得够长啊,看来江家的心腹都被他收买了。"兰烛微微皱着眉头,"林伯,这卧底,能查出来吗,我们得知道这钦书,还知道江家多少事。”
林伯“二爷之前,怀疑过老爷子手底下的几个人,从前就派我在查,如今差不多能锁定了,就等着他露马脚。”
“好,别打草惊蛇了,他们既然想把这个秘密捅出来,自然就是想要这个结果,下一步,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蚕食瓜分江家的,这个时候,不管是谁上门求救,都不要管,就说浮京阁,已经自身难保了,二爷也管不了,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明白。”
“还有——”兰烛身子微微前倾,“钦书的野心,二爷应该早就察觉,应该早有布局吧,您既然把我找回来,这些事情,您应该如实告诉我。"
“是,阿烛姑娘,您猜的没错,他把人插到江家,二爷自然也把人插到赵家了,只是从前联系那位的,只有二爷自己,如今二爷……那埋好的炸药包,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知道了,那我们先不用这个炸药包,先按兵不动,赵家如今内部多有不满,有说与江家撕裂的,还有倡导还是保持友好关系的,江家老爷子表面和赵家友好,但也不会允许钦书,把手伸到自己碗里,他口口口口,相信还能挡一会,这段时间,让二爷休养,够了。”
林伯听到这儿,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勉强安定了一些,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从后视镜看看兰烛。
她表情自若,逻辑清晰,他不过是昨天才跟她说的这里面的家族纷争,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能分清楚形势,冷静分析,比他这个当局者清醒多了。
她才二十二岁,理智冷静、杀伐决断,面对这些男人之间的争权斗势一点都不慌乱,跟三年前站在浮京阁面前的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就知道,这事,得找阿烛姑娘。
果然是二爷带出来的人,她和二爷处理事情的方法和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车子到浮京阁门口的时候,风雪已经停了。
兰烛从车子上下来,一脚踏入浮京阁的院门的时候,林伯微微躬身,退下了。
跟从前一样,灰白的矮墙雕着麒麟抢月的奇异图案,红砖灰瓦的飞檐翘角依旧孤寂,房屋脊梁上头的脊兽神态各异,在雪光下遗世独立。
屋檐廊柱间原先布满的暖黄的灯色都消失不见了。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那暖黄色的灯光像是从龙鳞上借来熠州生辉的颜色,近乎是要把单调的黑夜撕开一个大口子,把浓烈的彩绘泼洒于天地。
如今,只剩几盏孤灯,在风中跳跃。
她之前以为这浮华的地方住着的人应近乎醉生梦死,应站在财富的巅峰上,俯瞰人生。
如今看来,那只是江昱成为了驱散这院子里漫天的死寂而打造出来的一场热闹的遮掩。
高大的古树把树杈交错进云里,遮天蔽日,老腐的躯干插进土里,树枝交缠处密地飞不出去一只鸟。
兰烛抬头,正厅正上方的匾上依旧用小篆写着的“浮京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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