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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妆腼腆地低头浅笑,袁老夫人也很欢喜,“可不,咱们的孩子,好福气还在后头。”
罗氏听她们欢天喜地,想到自己家里那个宝贝疙瘩,愈发相形见绌。心直往下坠,又不好做在脸上,只好堆着假笑,跟着一块儿瞎高兴。
“凡过礼事宜,禁中自会安排人筹办,到了初二那日,我这个大媒少不得陪着跑一趟,到时候请老太太和运判夫妇一同在场见证,回了鱼箸①、下了财礼,这门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罗氏忙道:“一定一定,初二日,我记下了,外子就算有公务,到时也要先放一边,到底什么都没这件事要紧,大娘子就放心吧。”
吕大娘子说好,转头对随行的仆妇抬了抬手指,仆妇双手呈上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金钗,吕大娘子郑重交到明妆手上,“仪王殿下心悦小娘子,给小娘子‘插钗’,请小娘子收下。”
明妆上前,双手承接过来,复又在女使手中托盘里取了一方紫罗锦帕交给吕大娘子,表示姑娘应了婚事,给男方公子定情回礼。
议亲的流程算是走完了,吕大娘子笑道:“真是一波三折,这回总算好了,老夫人也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袁老夫人甚是欣慰,“真真多亏了大娘子斡旋,否则可耽误了孩子们的好姻缘。”
复又说上几句客气话,吕大娘子方起身告辞,说还要入禁中复命。
众人将她送出门,回到花厅后,逃不过罗氏垂泪的环节。
袁老夫人虽看不上老宅那帮人的惺惺作态,但大好的日子,也不能太怠慢她,便道:“事已至此,大娘子看开些吧。照着我的意思,你家老太太不在上京才是好事,虽一时名声受损,时候长了,慢慢会缓过来的。”
罗氏心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家里出了一个褫夺诰封的,连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他们这些小辈更是无颜见人。事既出了,没有办法,现在唯一的救星就在眼前,平时没有机会攀搭,趁着今日明妆心情好,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于是抽泣声更大了,期期艾艾说:“般般,你往后是前途无量了,可怜你那大姐姐,年纪最长,说定的亲事又不成了,往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明妆笑了笑,“大伯母别急,将来自有合适的人来提亲的。”
罗氏见她敷衍,抽帕掖泪道:“闹得这模样,等平息下来,怕不是要耽误到三十岁。”
袁老夫人知道她夹缠不清,般般不好回绝她,只得自己来给外孙女解围,便又浮起个笑脸,温言道:“大娘子何不往前看?等般般与仪王的亲事成了,无论如何与贵府上小娘子也是一家子姐妹,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愁府上哥儿姐儿不能婚配?”
罗氏没法儿,反正是等不来一句准话了,迟疑再三,嗟叹再三,只好怏怏去了。
送走了罗氏,明妆才和袁老夫人坐下说上体己话,袁老夫人爱怜地捋捋她的发,感慨着:“我的般般就要定亲了,你阿娘要是还在,不知有多高兴。”
明妆见外祖母伤心,忙捏着帕子给她掖泪,“这是好事呀,外祖母别伤心。我想着阿娘和爹爹在一起,他们不会孤单的,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说不定他们正高兴着呢。”
袁老夫人扭曲着唇角,怅惘地点了点头。
“那仪王殿下,这两日可来看过你?”
明妆觉得不大好回答,只说:“他公务上忙得很,我不便打搅他。”
袁老夫人轻叹了口气,“不管多忙,两下里感情还需经营,可不是定了亲就成的。”
明妆诺诺应了,袁老夫人又坐了会儿,方起身打算返回麦秸巷。
将外祖母送上马车,她站在车前说:“城里来了个很有本事的大夫,替不少人治好了腿疾,不过性情乖张得很,难以请得动,我正托人想办法,等有了眉目,送外祖母过去瞧病。”
袁老夫人说好,“难为你,还想着我的腿疾。这些且不要忙,定亲到大婚就在转眼之间,自己要先筹备起来。我那里也让你舅母们好好准备,咱们是与王爵联姻,千万不能丢了面子,若是哪里疏忽了,将来在妯娌面前抬不起头来。”
老太太说着,倒真把自己说急了,再不能耽搁,催促着婆子快走,马车一溜烟地跑出了界身南巷。
长叹一口气,明妆站在门前觉得空落落,所谓的定亲并没有让她感觉快乐,甚至不及梦里的螺蛳精有意思。
正要回身进门,忽然看见有个身影站在斜对面的桃花树下,微眯着长媚的眼,锦衣华服,浑身散发着迷离之气。
她站住了脚,也如他一样望过去,两人隔路对望,场面有些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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