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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上下翻飞的薄帘底下,春意正浓。
微微后仰的绯红额首,与白皙身子交相辉映,是一道蜿蜒山川,时而平坦,时而高耸;直直坠下的三千瀑丝,和着或急或缓的动作,似一潮乍起春水,倏尔奔涌,倏尔慢驰。
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一直微昂的额首无力垂下,恰好与身下之人四目相对,胸膛急急起伏之间,一时没了动作。
身下那人抿唇浅笑,攀附着纤腰坐起,一手紧扣住,一手往下探去,托起上头之人复又有了动作。
二人唇齿纠缠之间,一并进了至玄至妙之处,真可谓是“红鸾帐下暗香浮,鸳鸯暖榻同欢赴”。
这回,帐内又重新归于平静,二人仿佛齐齐没了力气,谁都没有动,仍这样交颈而拥,却不知从哪儿来了只蛙,猛地呱呱两声,惹得二人唬了一跳,旋即同时扑哧笑出声来,如得了鼓励,那蛙鸣得更欢了。
也因此,室内那份弥漫不散的情|欲,消下许多,二人拥着,又说些缱绻情话,到最后,他才问出自己的疑惑来。
“朕总觉着,你今日有些不大一样,不,不止今日,自打到了行宫,你对朕就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不过是性子收敛的缘故,你不喜欢?”
“朕很喜欢,亦极欢喜,但就是有些不踏实,宛若在做梦似的。”
“嗯,我就在做梦呢,梦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山清水秀,曲波明媚,我在那儿,过得很快活……”
身上之人的声音已渐渐低不可闻,她的头垂在他肩上,双手耷拉在腰际两侧,他无奈笑了笑,才将她放下来,见她眉头舒展,红唇微翘,真像到了个桃源仙境的迷蒙样。他有点想知道,那个美梦里,可会有他?
……
文墨自然醒来的时候,已是日头中移,这个时辰才起,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实在是大不该也是大不敬,她一个激灵,忙翻坐起来。
候在外头的是宜兰,她进来请了安,又伶俐地伺候皇后梳洗,边还碎碎念叨着早上宁妃来请安之事,说她足足等候上大半个时辰,才怒气冲冲地走了。
“宁妃怎地不气?淑妃娘娘不能侍寝,一个月了,皇上连流霞殿都没留宿过,就前几日又折腾好一出遇鬼之事,皇上方去那儿瞧了瞧,要奴婢说啊,还是咱们皇后娘娘得宠……”说到这儿,宜兰嗤嗤偷笑起来。
文墨蹙眉,斜睨了她一眼:“这些话少说些,你已是皇帝跟前的老人了,规矩还不懂么?”
宜兰哎呀一声,吐了吐舌头,娇嗔讨饶道:“娘娘且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待皇后略略一笑,她才松下心弦,忽又想到桩事情,敛色低声道:“娘娘,听平烟说,这些日子正是淑妃月信。”
“哦?”文墨照着镜子,轻轻拨拢云髻,左右对比之后,又将金镶宝石蝴蝶簪扶了扶正,才心满意足地问道:“那东西呢?”
“她偷偷藏了,说今儿个夜里拿出来给奴婢。”宜兰信誓旦旦道。
文墨抬眼看她,微笑赞许了“很好”二字,宜兰得了皇后夸赞,越发信心满满,又表了忠心,只差替皇后赴汤蹈火。
文墨粗粗用完朝食,还是去了趟流霞殿,结果宁妃称病,她见人假寐着,知宁妃心里肯定不乐,只怕对她恨意难消,便与芙蓉交代几句“好生养着”之类的话,就走了。
待皇后走后,宁妃才起身,面色郁然,暗啐道:“假惺惺的家伙!她比那凌家的,更惹人厌恶,不过是个没品级家的丫头,爬上了龙床,还真当自己是凤凰,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无能的绣花枕头罢了!”
关于淑妃假孕之事,这些日子,她无数次明里暗里在皇后面前旁敲侧击,就差点名道姓了,可偏偏皇后笨得着实可以,就是不开窍。
此种言语交流上的失败,让宁妃有种对牛弹琴的错愕感,她无法理解,这人凭什么可以得到皇帝青眼有加,又凭什么处处压自己一头?!
这样的不甘和困惑,日益折磨着她,宁妃心里头便愈发失落和忿然,她常常哀叹,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在皇帝跟前露上脸呢?
这日前朝之上,严宏恰呈了封加急折子入京,奏得正是西南流民之乱死灰复燃之事,皇帝震怒,与龙虎将军杨玄方、兵部尚书聂瑞行等人商议整日,直至深夜,方下出道旨意。
前朝动荡,后宫亦是。
亥时三刻,更深露重,银钩躲在云层里,不愿露面,天上只得几颗残星,幽幽地闪着光。
整个后宫静悄悄地,落香居偏殿燃着两根高烛,此时烛火明灭,宜兰便摸出了门。她与平烟在园子里接上头,拿了东西,一路欢喜鼓舞往回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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