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蝴蝶般美丽的公主夸,小姑娘也自豪得很,走过来,道:“殿下,这个花簪可买不来,是我娘的东西,我听她说来自一位故人。”
“故人——”
“嗯,不只这个,还有一个七彩旋风小风车呐,也是那位故人送的,我每次想拿来玩,娘都生气,不过今天她与将军夫人出门啦,我就戴上了。”
说得沾沾自喜,把公主逗乐,这个小姑娘娇纵,完全不亚于当年的自己,恐怕除了段殊竹没人能管住。
“那你可要小心。”
一把拉过来,两人坐在池边的山石上,假装吓唬,“万一弄丢了,看你怎么办!”
小姑娘极有自信,“才不会丢,我小心着呢,再说就算丢了,我再找那位故人做一个,不就行了。”
茜雪好奇,“那个人,你认识!”
殊华点头,“对啊,公主也见过,不就是在渭水边和我娘散步的人。”
她一下子愣住,呆呆地不知如何回应,自己真傻,早该猜到那人是苏供奉。
小姑娘还在叽叽喳喳:“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多容易猜啊,平时她也不戴这枚簪子,还不是怕爹爹生气,那天看她与那位故人躲到林子里说话,就知道了……”
姝华这个年纪说起话来便没完,像只小喜鹊不停歇,她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一直以来,还以为苏供奉只给自己做过东西,真是天真得可以。
人家两个才算青梅竹马,又曾订过亲,怎么也比自己近,她算他什么人,说是亲人又没半点血缘,对苏供奉的过去根本不了解,所谓亲昵只怕都是她缠来的,人家身为臣子没办法,那些你来我往的情意突然就被一枚簪子截成两半,成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好不容易收拾心情,捧着酿的桂花酒,下定决心要与苏供奉打开天窗说亮话,结果稀里糊涂醉了不说,对方还送自己海棠。
她如何不气,浑身不舒服,火不打一处来,又带着无奈与伤心,他要真不爱她,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绑起来,就算把心掏出来,也刻不上自己的名字,没有用。
茜雪做着梦,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姝华发髻上的海棠簪太美丽,梦里全是段夫人头戴花簪的样子,娴雅端庄,巧笑倩兮,琢磨那会不会是两人的定情物。
定情物,年少时的爱人——她快哭出来,昏昏沉沉也觉得眼眶湿润,伸出手擦泪,手臂漫无目的晃了晃,恰巧打在苏泽兰脸上,惊得他张开眼。
窗外微微亮起,一丝游光荡在屋内,小殿下樱唇若血,脸上不知为何又挂上泪珠,嗫喏着:“死供奉——那日……让雷劈了多好!”
他没听清,凑近又听对方喃喃自语念了一遍。
千真万确,看来恨自己得很。
苏泽兰不解,就为了两盆海棠花,至于如此生气,女孩子心思也太难猜,小心问:“殿下,臣哪里得罪了?”
对方说梦话,自然不搭理,过一会儿又所问非所答,“供奉,讨厌!”
“哪里讨厌——”他越发觉得有意思,饶有兴致地问:“说出来,臣可以改。”
“可是……我又很喜欢。”
苏泽兰被逗乐,笑了笑又叹口气,“小殿下总哄我,也不知该不该信。”
伸手拨了拨她两边散乱的秀发,眼里情潮翻涌,再望只怕真出不来了。
起身将帷幔放下,好遮住外面越来越亮的光,让对方安心睡觉。
独步走到屋外,天空蒙蒙亮,露水打湿在枝叶上,亮晶晶得好看,风一吹便落了下来,像水晶断了线,仿若小殿下眼尾的泪珠。
又让自己惹哭了,都不知为什么,他转回去取个白瓷杯,用来收集露水,负责打扫的宫女睡眼惺忪地清扫庭院,猛然看见供奉站在树底下,吓得打个激灵。
苏泽兰转身,挥挥手,“回去吧,今早不用打扫了,太吵。”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每天晨扫,今日怎么不行,但不敢多说话,应声退下去,恰好偷闲。
他将水杯装个半满,采了几朵不知名的花儿,回到屋子,用露水泡上,等一会儿哄小殿下洗脸吧,别闹脾气了。
报晓鼓开始敲,门外的翠缕与秋露端洗脸水过来,翠缕走到门前不敢进,转交给过来的矅竺,垂眸不语。
秋露旁边笑起来,“姐姐怎么了,供奉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你不成。”
翠缕脸上挂不住,知道对方心直口快,并不是故意揶揄,搅帕子,一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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