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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段泓渊忽而抬头,语气决然。
“我给你愿景。”
“所以都说了,你能不能别老是拒绝——”安澜习惯性地抱怨刚冲口而出便被噎住,她眨眨猩红的瞳仁愣了一阵,随即大喜笑开化回了九头蛇的原身,在地上结了个阵印将二人笼在其中。
“讲吧,我听着。”
“……安澜,”他双手扶着轮椅的扶手,困难的将自己向前移了些许伸手轻按在安澜最显眼的主头上,深吸口气闭上眼,颤抖的声线带着莫名的悲怆。
“愿你一世康健。”
“啥?!喂小鬼这不算的,重来重来啊啊啊——”安澜大惊,挣扎着想离开阵印终止契约生效,可已于事无补。地上的阵印迅速幻出血红的色泽拽住她的原身向下拉扯,逐渐显出一片血湖,她的原身也随着契约生效而逐渐开始变得透明。
“安澜。”段泓渊看着她逐渐沉入地下的身躯,生平第一次用尽全力在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强烈的反差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诡异之极。
“我心悦于你。”
“你他娘的倒是早说啊啊啊——”
随着一声不羁的高呼,地上的阵印也好安澜本身也好俱都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这个本就荒凉凄清的小院再度恢复了原本的沉滞。
段泓渊握紧手中那个沾染了些许安澜身上清液的帕子,望着地上的视线晦暗不明。
第六章少三家段
“喂,小鬼,你有没有要实现的心愿?”
大荒历洪夏初年女帝登极大鼎,而他段泓渊却在常年未走出去过的小院中,遇到了一生的心魔。
他初遇安澜时院中的光景还好,仆众对他也还算客气。那时临及年节关头,又逢新帝登基天下大赦,城中的鸡鸣狗盗之事便昌旺起来。当他坐在院中廊下裹着厚重的裘氅视线飘远在院外的一方晴空时,那个不算悦耳的声音就这么随意的响起在他身旁,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与你无关,烦请滚出去。”他肃着惯常的阴沉表情,唇角扭曲言辞刻薄。
“哎呀,这可麻烦。你不说,我怎么报恩啊?”
那个在初雪之后仍着一袭青色罗衫,肤色苍白瞳仁猩红的姑娘拎着个不知从哪捉住的贼人坐在屋檐之上,单手揪住他的后腰一阵乱抖,细碎的铜板银两交子飞钱便叮叮当当的掉落下来,堪堪坠入他的怀中。
“自家的财还是要守好啊,小鬼。”她将那哆嗦着的贼人顺着院墙轻易丢了出去,全然不管外面猛然高起来的哀嚎,如蛇一般顺着梁柱游走下来静立在他身侧,视线中既无同情亦无鄙弃。
“……你究竟乃何人?”
“你可是诚心问我身份吗?”她倚着身后的柱子,怪异的脸好似鬼魅。
“……是。”
他不知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咒术,即使察觉到那句话中蕴含的深意,却竟然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了声。
大抵是晴冬之时,独他一人的院落之中,实在太过冷清吧。
冷的彻骨。
“那你记好:我叫安澜,不安天命的安,狂澜入世的澜,我是来报你前世之恩的。”
“送我成魔吧,小鬼。”
大抵妖物之能还未通天彻地,无法逆天改命,而他若想让自己这双天生便残缺无用的腿再次立于地上,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妄为。按照安澜的话说就是她修炼的年限未到,即便是拿了银子下去贿赂无常兄妹偷出那生死簿子来,她妖力也不够扭转整整一百多口的在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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