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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资源点战斗收获不小,但洛晴天的小队肯定没找到衣柜,一件衣服都没,只有个粗糙的针线包。夏天毫不介意地脱了上衣,让医生帮忙缝补。
白敬安有一刻看上去想阻止,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也正常,这衣服不补没法穿。
夏天把散乱的头发扎好,他身上四处可见以前的旧伤,颇有点惨烈的意味,在下城混日子都这样。他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战术规划阴沉地看了眼他赤裸的上身,夏天还蛮熟悉白敬安那表情的,大概就是想说“你不该做的一百零八件事”,他无视他,缝个衣服到底怎么着他了啊。
医生又把衣服拿去清洗和晾干,完全搞错了程序,而且动作笨得不行,夏天确定他活不了多长时间。
他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揪了几朵野花,试图编个花环。拉铁蹭过来,一脸期待地看着,然后积极地找各种花给他配色。
医生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大概在奇怪他们队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居然会对小花小草感兴趣。
其实很正常,下城没有花花草草,只有四处可见的蘑菇、霉菌和瘟疫,而上城的电视剧里喜欢把前者说得像天堂才有的景象。
所以他们这种人总觉得阳光、星星和植物是值得关注的重要事物,是拼命才挣得来的奢侈品。虽然其实完全不能给生活带来改善。
从第一次见面,夏天就对拉铁摆出了明确“滚远点”的信号,还加上了“看着你就烦”作为加强版,但这人还是老往他跟前凑,一厢情愿认为他们会有共同语言。
现在他一边看夏天编花环,一边自顾自地开始跟他说话。
“我有一次跟个朋友偷了一袋饼干,我们太想吃饼干了。”他说,“店主派了条地狱犬追我们,他特别喜欢看这个。你知道地狱犬吗?就是那种长着几个头,还有尖刺的……”
“我当然知道地狱犬。”夏天说。
拉铁笑起来,好像也意识到这问题太傻。医生试图加入这场对话,说道:“我只在电视里见过地狱犬,下城真有人养那种东西吗?不长毛,有三个头,还吃人?”
“主要是为了看家护院。”拉铁说,“你说的是高度变异种,只有有钱人养得起。下城到处窜的其实都是些又瘦又畸形的杂种狗,生得到处都是,被斗狗场追得没地方躲。”
“斗狗场?”医生说。
“嗯,他们逮到狗,就注射变异药,然后放到场子上看它们杀来杀去地玩。”拉铁说,“它们用药后会狂性大发,长得像小牛那么大——”
夏天默不作声地听他说,他熟悉这一套。
那种廉价的高度变异药剂又叫明星药,杂货店里一块钱一支,十块钱一打。注射后,这些狗的皮肤会变得坚硬如革,流着血红的涎水,有时还会长出畸形的新头,简直是集猎奇之能事。
变异后的狗只能活很短的时间,它们很少吃东西,总想杀死什么,那些人以看它们厮杀取乐,有时会押胜负,更多人只是看着。
夏天小时候还接过处理狗尸的活儿,真是噩梦一样的工作。
“它咬着我的腿,往外面拖,有两个头,你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动手。”拉铁接着说道。
“攻击心脏呗。”夏天说。
“脊椎也行。”白敬安在旁边说。夏天看了他一眼。
“我腿上现在还有疤呢!”拉铁欢快地说,拉开裤脚展示伤口。
夏天看了一眼,伤口深可见骨,咬掉了半个小腿的肉,简直叫人不忍心看。
他注意到白敬安的右腿颤抖了一下,无意识收回来,把手放在上面,指尖有些发抖。他动作隐蔽,但是夏天知道那是严重旧伤的反应。
有些伤即使治好了,某一部分仍会终生留在你的身体中。在半夜梦醒,或是紧张时刻,又或就是一切正常的闲聊时,某种冰冷灰暗之物会突然出现,告诉你事情这辈子也好不了了。
“我在下水道躲了半年,”拉铁接着说,“靠吃垃圾过日子……”
“让我猜猜,最后你也没吃到一块饼干。”夏天说,“你那个朋友一点事也没有,你找到他时他很惊讶,说他惊险地逃过了店主的追杀,但以为你已经死了。他很高兴你活着,可你现在最好离开他家,因为你是全区通缉犯,他可不想受连累。于是你只好背井离乡,转行去地下角斗场了。”
“我知道你当我是白痴。”拉铁说,“但拉斯是个好人。地下角斗场很糟糕,不过我活下来了,来到这里。”
他还比划了一下,好像这是啥天堂般的好地方。
夏天朝旁边挪了挪。
“你绝望得惨不忍睹。”他说,“离远点,传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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