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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周云辜,都微讶地睁大了眼。
他实在没想到,杳杳会突然一下子做出这么……果断的事儿来。
只是很快他便释然。她确实应当是这般直截了当的性子,甚少弯弯绕绕的多费功夫;反而该反思一番的是他自己。
他拈了那个引火诀,起念不过一瞬,紧接着就惊讶于自己竟然被情绪操控,做出了这等小人行迹;心思摆正后正要补救,不过又是一瞬的功夫,小姑娘就一把将人猛推下了水。
思绪这么绕了一转儿,他再望向徐言诏的眼神,就带了点难得的怜悯。
而杳杳方才又惊又急,看见水就想到这个法子,未曾细思,立时付诸行动。此时她回过劲儿来,瞧见水里千辛万苦扒拉到岸边的徐言诏,这才生出了些愧疚之心。
她连忙挽着裙摆蹲下身子,伸出手,要去拉徐言诏一把。
徐言诏被水呛得满脸通红,简直要大叫自己倒霉。先是无端就着了火,又被小姑娘毫不客气地一把子推进河里——虽然她是好意,可这实在是……
然而他瞧见杳杳着紧自己的样子,突然又觉得也不算太亏,正要欣然伸手让小姑娘拉他一把,眼前一晃,那只细嫩的手瞧不见了,紧跟着拉住他的,是一只属于男人的大手。
那只手修长又有韧劲,他甚至轻易挣脱不了,只能瞪着眼睛被人拉上岸来,浑身湿透了,狼狈得很。
周云辜面上淡淡看不出神色,收回手,略有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只有杳杳先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突然将她挤到一边去的周云辜,随后一个劲儿地关心着徐言诏,不住地道歉,诚恳得很。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是想推你到河里的。”想起事情确实是这么发生了,这番辩解实在无力,她拍了拍脑袋,又补充道:“一时情急了,你瞧,大夏天的最容易走火,我又救你心切嘛。”
说到这儿,杳杳自己都觉得自己莽撞了,颇有些羞赧,皱着鼻子想了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看戏的银杏。
银杏似乎在憋笑,看向徐言诏的目光很有些同情。
她家姑娘还真是叫人惊喜又意外,可烂摊子还是得她来收。
银杏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口劝道:“徐公子,要不您先回去换身衣裳吧,虽说夏日里炎热,可您这样还是容易着凉的。”
徐言诏下意识想反驳,可一抬手,袖子就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浑身都被水沾得沉重了。他别无他法,只好同杳杳告别,回去换身衣裳。
“咳,我不同你计较,但你在这里等等我,行吗?”他叮嘱杳杳,又防备地看了一眼周云辜。
周云辜正想着,自己这是事急从权,大丈夫何必拘些小节——就收到徐言诏略带敌意的目光,他抿了抿唇,难得没有冷冰冰地回望过去,而是略微朝他点头致意。
徐言诏接收到他投回来的目光,瞧着竟然还挺有礼。他自然不知道此时周云辜正自觉理亏,只暗道见了鬼。
一旁的杳杳心大,道完歉想通了就又跟没事儿人似的,此时上下打量着他的狼狈模样,憋了一瞬,“扑哧”笑出了声。
徐言诏气极,拂袖离去。可惜袖子沾了水沉重得很,此番的拂袖姿态并不倜傥。
杳杳又不知好歹地笑了一声。
周云辜静静瞧着没心没肺正乐着的小姑娘。
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杳杳回过头来看他。
“看我做什么呀?”她有些疑惑,随即想到什么,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是不是笑得太大声了?可小徐落水的模样还真是好玩儿,啊,虽然是我推的,但话不能这么说——”
“——这是他今日注定有此一劫,我只是好心将他的命运从火烧鹅改写成了落汤鸡。”她摇头晃脑说得正高兴,周云辜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立时哑了火,只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有些呆。
周云辜脸上就流露出一瞬的笑意。那点儿柔和笑意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儿,“咚”地投进了杳杳心里。
杳杳就觉得心绪全被打乱,心咚咚乱跳,像是一只关不住的飞鸟,扑腾着翅膀要往外挣扎,飞往未知的世界。
她还未来得及理清这些莫名的思绪和预感,就听见周云辜轻声问她:“如果方才是我,你也会这样做吗?”
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可怜——杳杳晃晃脑子,想甩掉这些奇怪的错觉。
周云辜这话问得模糊,她却好像知道了他的意思,脑子一热就直接应答了他。
“当然不会,你同别人又不一样!”
周云辜品味着她话里的意思,抿唇似是在忍着喜意,沉默了好一会儿,呼吸也有些微的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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