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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是那份气息,在七十年前,从他手中夺走了七十年一生的无忧灵草,间接害死了他最亲密的爱人。
蛇类最为冷血冷情,但它们往往也分外记仇。
曾经它撼动不了一位有通天能耐的神女,如今却让它寻着机会,找到了她不知缘由降生在凡世的神魂。
它吐着信子,化出人形来,样貌年轻,上庭极短,颞部饱满,眼睛的位置较常人要高,呈倒三角的面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来,分明就是当日的傅姓管事。
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步伐,踏过层层叠叠的白骨,耐心地等待着他盛情相邀的“客人”。
月前,那七十年一生的无忧草就要沐浴天地灵气而生,并在一日内即成熟。而他们蝮蛇一族,向来对气息纯粹的灵物有着敏锐的感知,因而总是能先他人一步找寻到这无忧草,这才致使旁人向来以为,无忧草与尖吻蝮相伴而生。
七十年前那一株被人夺走,本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可后来,他的爱人修炼心切,短时间内吸食了过多的孩童鲜血,走了火入了魔,痛苦万分之际,偏生只差那么一株无忧草救命。
那一尾漂亮的母蝮蛇没有熬过命定的劫难,他却将这一切的因果都记在了当初抢夺灵草的神女头上。
而眼下的这一株,竟然也被人捷足先登。
他自是不服,一路追过去,却发现,采摘今年生的灵株之人,竟好似同七十年前那位神女救下的病重之人是同一人。
他心中起了兴味,暗中小心翼翼地窥探,这才发现,那位神女竟也降生在了凡间,还同这位公子又起了瓜葛。
他对他们之间的瓜葛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自己大仇即将得报,甚至还可以趁机吞噬了那神女的神魂,好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捉来了只以噩梦为食的伯奇鸟,注入了他精心提炼的蛇毒,让其发了狂,去引起那个凡人的注意——他知道那位公子这一世走了修道的路子,很有些神通,可他们毕竟肉体凡胎,自然比不上他这修炼了千年染尽了鲜血的道行。
他向来对自己很是自信。他的本体又名五步倒,若不是修炼到了他这样的地步,如何能将蛇毒的毒性精准地压制到他所需要的程度,譬如只是让伯奇鸟发狂,亦或是只让那方满周岁的小孩昏迷。
想到这里,他又喑哑地笑出声来:
“好,好。那我今后便叫傅五步了。”
他眼角撇过正血红着眼睛啄食地上枯骨的伯奇鸟,眼底起了些许不耐,伸手一道阴冷的腥风扫过,那只黑白相间的鸟儿就哀叫着浑身渗出鲜血,很快便没了气息。
傅五步收回手,细长的尾指上有两圈黑色的环纹,一圈代表着一千年的修为。
他细细盯着上面那圈近日才长出来的环纹良久,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枉他七日里搜罗来这么多孩童,又在挨了那凡人的冷厉一击后迫不得已提前将大阵炼化——眼下的成果倒是喜人。
只是此次进补得如此着急,怕是往后,过了周岁的小孩都不能为他提供任何进益了。
他神情阴冷,将周云辜记恨上了,却又转念一想——只要能觅得那位神女的魂魄,将之炼化了去,即便往后的千年都不得进补,那又如何?何况这斩了他一截尾巴的凡人,身上也沾着些不明来历的仙家气息。
傅五步又看了看随意栽在一旁,因见不着日光而显得蔫蔫的无忧草,想起上面似乎还沾着些修道者溅出的鲜血,心中满意极了。
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他正这样想着,就感受到了空中传来的生人气息,混杂在洞内氤氲而潮湿的水汽中,格外明显。
他陶醉般地深吸了一口气,化出了原身,静静盘卧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蛰伏着等待来人进入。
另一边,周云辜和杳杳一路循着若隐若现的妖气,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洞窟前。
这处洞窟在背阳的半山腰处,口前长满了大片的天南星草,密密麻麻的叶片如同杂乱的鸟足,探向四面八方。
周云辜手上拎着剑,用剑尖将挡住洞口的草叶压下了几分,就感受到里面有股躁动的妖异之气。
那股气息不过躁动了一下,就很是冷静地又蛰伏下去,周云辜却是嗤笑了一声。
他未持剑的右手手腕一翻,指间拈出一个诀来,蓬勃的大火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窟,将水汽都逼得一干二净。
火势燃了半盏茶的功夫,就逐渐消灭,此时再仔细看去,洞口边的一丝草木都未被方才那阵火焰伤及,洞内的阴气却尽数被焚烧一空。
一声有些气急败坏的怪笑从洞内传出来,伴随着那声怪笑,一个墨色的身影柔弱无骨般地游曳着现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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