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妻子招了招手,示意人走近点,然后把陈岭告诉自己的那些话,一千字不漏的说给她。
孙太太听完气得额角青筋鼓起,点缀着水晶的指甲死死陷入掌心,“陈先生真是这么说的?”
“是。”
想起自己之前对青年的冷言冷语,孙沛锋后悔道,“或许他并没有说错,小智的确有问题。”
刚刚的三言两语其实并没有试探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让他对自己照顾了十几年的侄子有了新一层的了解。
孙智的温和太过无懈可击,就像是被设定好情绪模式的机器人,无论听见什么话,他都能在后一秒露出完美的笑容,轻言细语的说出你想听的话。
可怕。
太可怕了。
孙沛锋快步走到窗口,将不断灌入凉风的窗户合拢,身上那股泛起的凉意似乎有所好转。
孙太太定定的站在原地,好半天,她低低开口,没有问关于孙智的任何问题,只是用期盼担忧的目光望着丈夫:“我们儿子要怎么办,他还能变回曾经的嘉誉吗?”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如陈岭所说的,嘉誉的灵魂被野鬼替代,那剩下的这个不是嘉誉的“嘉誉”,他们要如何对待?
请法师将野鬼驱走,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还是将野鬼连同躯壳一起烧掉,让邪祟去给儿子陪葬?
孙太太用力深呼吸,压抑住心脏处传来的不适感,“找陈先生,你去跟他道歉,或者我跟你一起去,让他回来帮帮我们。”
“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
怕位于同一层楼的孙智听见,孙太太连愤怒的吼叫都不能,话说得十分憋屈,“你还想试探什么,你还是相信孙智对不对?!”
孙沛锋摇了摇头,揽着妻子走到书桌前,将她按在凳子上坐好,“你先冷静一下,陈先生不是在临走前给了我们一道符?等嘉誉睡着,咱们先去把符塞到他枕头下,若是野鬼要害他,至少符纸能保他性命。至于孙智……”
“还是要从长计议,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他和咱们嘉誉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到底有何牵连。万一让他发现了我们的怀疑,狠心之下操纵鬼怪对嘉誉痛下杀手怎么办?”
孙沛锋不敢告诉妻子,他想到的不止这些。
孙智既然敢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做出这样的事,自然也敢对他和妻子下手。
孙家老一辈已经过世了,如今只剩下他、大哥,以及孙嘉誉和孙智这两辈人了。而妻子又是独生子女,父母前两年也都因为身体缘故仙逝。
若是他们一家三口都发生意外,最大的获利者将是他大哥家。
丧心病狂的人,不会在意多伤害一个还是少伤害一个。
孙太太胸口闷痛,嗓子又堵又酸,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几下,强行将情绪压抑下来。
“那你现在就给陈先生打电话。”
孙沛锋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手机落在客厅了。他带着妻子离开书房,下楼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孙智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来了,正趴扶手上看向下方,“二叔二婶要出去?”
孙沛锋:“对,下楼散步。”
“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孙智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谁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出于真心。
孙沛锋不想出去,可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只能拉着妻子,佯装轻松地要外出散步。
夫妻俩一起进了电梯,在楼下找了个偏僻的小凉亭,拿出手机坐下来后给陈岭拨了过去。
电话没通,短促急切地忙音告诉他,在占线。
陈岭正在跟吴伟伟通话,让他赶紧到招待所来。
吴伟伟一边收拾睡衣,一边问,“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岭想了想,说:“我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你快点吧,把你游戏机也带过来。”
吴伟伟看着屏幕上的结束通话界面,挠了挠头,将手机揣回裤兜里,拎上包去跟赵迅昌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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