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7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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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史伏在地上不住的叩首,口中只道:“大人明鉴,下官万万不敢,下官绝无此意...”

陆都尉冷冷看着他,眼见他磕的额头红肿,方才让他起来了,只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自然也有军中的规矩。重火宫既触犯军法,自然要以军律处置之。至于具体如何处置,我想,不用本都尉亲自教导你吧?”

周长史忙道:“不用,不,不敢劳大人教导,下官知道该如何处置。”陆都尉闻言,只点了点头,“既无事,你就先回去吧。”周长史忙应道是,然后弓着腰小心退了出去。

周长史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早已不年轻了,当场便觉得眼前发昏,脑中一片杂乱,忙命人告了假回家。只刚一回来,便见侄儿当面迎来,忙道:“长礼,你怎么在家里?不是说好要和人一起出去?”

来人名唤周长礼,乃是周长史兄长的儿子,周家下一代中最优秀的子弟,如今正游学到幽州,暂且借住在周长史家中。

周长礼向叔叔行过礼后,答道:“听说近来不太平,我友人家中来信,命他先一步回家去了,之前约好的出游临时取消了。我见二叔面色不好,可是衙中出了什么事情?”

第121章判决周长史正要找个人好好倒一倒……

周长史正要找个人好好倒一倒苦水,当即便将今日之事详细说了,然后道:“你二叔我是个什么样人,别人家不知道,咱自家人还能不知道?

自娶了你二婶后,这么多年来,我连个母蚊子都不敢多看一眼。竟说我是为了美色徇私,...一把年纪了,倒落了个老不羞的名头,真真是气煞我也。”

周长礼却不如叔父这般气愤,他默默思忖片刻,方道:“二叔,这件事,只怕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周长史素知侄儿聪慧,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周长礼道:“侄儿有几个疑问,还要问问二叔。”周长史道:“你且说来听听。”周长礼道:“侄儿疑问有三。第一,若那重雪芝所言为假,她确实以次充好了,则可能性有二。

其一,时间紧迫,她们赶工不及,又畏惧军法处置,故而企图蒙混过关。其二,她们赶工完毕,却于运送途中为仇家所劫,无奈之下,只能意图蒙混过关。

然而,若真是如此,她就不能不考虑事情败露的可能,届时该要如何善后才好。须知,以次充好,这乃是死罪。而以叔父所言,那重雪芝却是束手待擒,故而此种可能性不大。当然,也不能排除她反其道而行之。”

周长史道:“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他捻着胡须不说话。周长礼道:“第二,若重雪芝所言为实,她没有以次充好,乃是被人陷害的。那么,陷害她的人又会是谁?其目地又会是什么呢?

二叔曾问过王队正,道是半路上曾有人试图劫持车队,可见这重雪芝确实是有仇家的。”

周长史点了点头,“你说的甚是有理。可若是重雪芝本人的仇家陷害,这与我们军府又没有关系。只要她没能按时完成任务,以军法而论,便是死罪没跑了。”

周长礼道:“二叔所言极是。只是,以重雪芝所言,陌刀在被收入库房前,还是完好齐全的。若她所说为真,那侄儿便有了第三个疑问。”

周长史当即道:“是什么?”周长礼起身将门窗打开,伸头向院外左右看了看,然后回过身来坐下,低声道:“第三,都尉大人乃是军府中最高长官。若陌刀真是在军府内被人调换,这件事,可能瞒得过都尉大人的眼睛吗?”

周长史猛然睁大了眼睛,手指都在颤抖,指着侄儿颤声道:“你,你是说...,可能是都尉大人...,”他猛然停下,起身到窗边左右看了看,眼见四野无人,方才松了口气,却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周长礼微微点头,低声道:“依据侄儿推测,再加上都尉大人的态度,他不愿意彻查原委。这件事,十有八九,怕是都尉大人指使的。”

周长史不能反驳,虽然他打从心底里不愿相信,久久的沉默后,他轻声道:“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素来只说,新上任的都尉大人,人虽年轻,行事却老辣周到,更难得的是,关心将士,从不随意克扣银钱。

他这般,岂不是在拿将士们的性命来玩笑?若我不曾查出问题,等到了战场上,...”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周长礼道:“二叔这话却错了。”周长史道:“怎么又错了?”周长礼道:“此事本就是都尉大人所策划,怎么可能会让人查验不出来?若二叔查验不出,那才是二叔失职了。况且,作战计划本就是都尉大人所制定,他既然知道内情,又怎么可能让手下的将士们白白送死呢?”

周长史回过神来,只道:“是了,你说得对,是我忽略了。”他顿了下,又道:“这么说来,都尉大人只是单纯的要和重火宫过不去?”

他眼前忽闪过重雪芝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她才不过十七八岁,比之他前年刚出嫁的女儿还要小上几岁。陆都尉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置这么个小姑娘于死地不可?

周长礼对此并不了解,也不甚关心,只问道:“事到如今,二叔打算怎么办?”周长史回过神来,无奈道:“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小小的八品官,还不是长官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都尉大人已然为此事定性,重雪芝乃是推脱狡辩,既如此,依照本朝军法,任务有失,又妄图欺瞒上官,她便是死罪无疑了。”

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眼前的侄儿,见他长身玉立,品貌出众,顿时心中慰藉,温声道:“长礼呀,你二叔我没什么本事,做官做了十几年,还只能在这七八品上打转。你年轻,又比二叔聪慧,周家日后崛起的希望,便要落在你的肩上了。”

他轻轻拍了拍侄儿的肩膀。周长礼听了,忙起身作揖,神色郑重道:“二叔尽管放心,长礼必竭尽所能,绝不辜负诸位长辈厚望。”周长史微微点头,慈爱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去吧。”

周长礼起身欲走,却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二叔,那重雪芝一案...?”周长史见了,唇角微带笑意,“放心吧,你二叔我好歹在官场混了这许多年,如何审时度势,我还是懂的。你只管去吧。”

他挥了挥手,周长礼见了,行了一礼毕,便缓步退下了。

*

这边,周家叔侄在密谈,那边,陆都尉却去了刺史府中。

本朝刺史兼任节度使。按律军府只管士兵操练,若要对外征伐,却还需节度使领头指挥,是以幽州刺史正是他的上峰。

幽州刺史本姓方。陆都尉进来后,双方客气寒暄了几句,方刺史道:“眼看就要入冬,本官刚收到朝廷邸报,道是钦天监有预测,今年的冬天,怕要是比往年更冷。我们得提前做好防备,戎人可能会南下打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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