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勘破天机后送来了林玄英,而林玄英这么多年四处求解,却依旧对夏侯澹的毒无能为力。这是不是意味着,无名客也束手无策?
又或者,夏侯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片天地带来新生,然后像流星一样消逝?
然而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仅存的希望就在眼前。
庾晚音张口欲问,却被夏侯澹抢了先:“依先生之见,夏侯泊该如何处置?”
无名客:“帝星未复明之前,国之气运一直悬于武曲贪狼。而今贪狼已陨,武曲黯淡。但气运仍未完全归拢,此时若让他死于非命,武曲寂灭,恐伤国祚。万望陛下三思。”
夏侯澹:“难道为了世界照常运转,必须养他到寿终正寝?”
“事无绝对,只消帝星归位后……”
夏侯澹举起一只手:“慢点死就行?”
无名客:“。”
无名客:“是这个意思。”
他眯起眼睛捋了一把雪白的长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之间自有大势,犹如洪流,汤汤然而莫能遏。如果逆流而行,常如螳臂当车,无从破局。”
庾晚音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她那憋了一路的问题就在嘴边,此时却不敢问出口了。她害怕答案是“听之任之”。
无名客恰在此时道:“顺天命之所指,此之谓闻道也。”
庾晚音的心一沉——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睛直直望着自己,其中似乎有诡秘的笑意。
无名客轻声问:“记得我当年寄来的那二十四字么?”
皇命易位,帝星复明。荧惑守心,吉凶一线。五星并聚,否极泰来。
或许是因为听多了无名客神神叨叨的禅机,这天夜里,庾晚音做了一个梦。
她在穿行过一条狭窄的长廊,迎面遇到的宫人每一个都神情焦灼,一副大难将至的模样。他们如此惶急,以至于对她行礼都很敷衍,更无人张口问她为何来此。
她的手在袖中打颤,掌心被冷汗打湿,不得不更用力地捏紧手中的东西。
她要做什么?——去杀一个人。
为何要杀他?——想不起来,但必须去,马上去。
“庾妃娘娘,陛下正等着呢。”
安贤推开门来,朝她行礼。
安贤?安贤不是被端王拧断了脖子么?自己又何时变回了庾妃?
庾晚音隐约意识到这是梦境,然而梦中的四肢却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张龙床迈去。
不能去,快停下!
她撩开床幔,颤声道:“陛下。”
床上形如枯槁的人动了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朝她望来——
庾晚音喘着粗气弹坐而起。
“晚音?”
睡在旁边的夏侯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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