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道。说这话时,他嘴角微微上扬,眉眼清俊如画。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很快便被琅玕卫撞破。家中的下人嘴碎,向琅玕卫透露了方悯圣日日同方惊愚往来之事。琅玕卫勃然大怒,听闻他摔裂了桌,打碎了方家祖传的那只斗彩龙凤瓶。方悯圣被他唤去,痛斥一顿,骂得狗血淋头。
方惊愚悄悄溜出房门来,在廊子里轻手轻脚地爬动。仆从们在屋里静立,大气也不敢出,无人望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挪动。他爬到了正堂外,听得里头传来琅玕卫轰雷一般的怒吼:
“我同你嘱咐过多少回,莫要去别院,别见方惊愚那孽子!”
他心里一颤,浑身如枝梢枯叶般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爹,我不过是见见他,又有何妨?”是方悯圣的声音,依然是那般平静无澜,从容不迫。
“你也知是何缘由。他生来便不该与你见面的!听闻你还教他课书习字,教他走路使剑?好大的胆子!”
方悯圣道:“我只是觉得他应做一个人,而非一条狗。”
屋里忽而传来一道清脆的爆裂声,是琅玕卫捏断了木椅的弧梁。他愤怒地喘息,像野兽一般向家仆们低吼:“取杖子来,今日我要打折这倔牛的脊梁!”
方惊愚惊心动魄,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阵骚动,过了许久,荆条破空声猛厉地响起。一点血迹飞溅上槛木,屋内仅有皮肉鞭笞声,而无一声呻吟,不知过了许久,他望见家丁们抬出一条长凳,其上伏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影。
大公子遭了杖责,卧床不起。
这消息便似一场疫病,悄然间传遍阖府上下。方惊愚在屋中坐卧难安,心里似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他知道兄长被责打的原因,那是为了自己。
悄无人声的夜里,月色冰凉入骨。方惊愚顶开槅扇,弓起身子,像猫儿般爬过莲花纹砖。他爬到了方悯圣的厢房前,却望见门扇在外头挂了锁。他拼命用孱弱的身子顶了顶,却只开得一条手指大的细缝。
一个虚弱的声音自屋中传来,夹杂着几声咳嗽:
“惊愚?”
“是我,哥。”他忙不迭贴着门缝,轻轻叫唤道。
“你怎么来了?若被爹发现的话,他会罚你的。你为什么要来?”
他怯怯地道:“因为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弟。我知道我不能走路,惹得人人都厌弃我。但我想看看你的伤势,即便是爬也要爬来。”
房中之人久久无言,良久,咳嗽声再度响起。忽然间,一道沉闷的撞击声传来。方惊愚惊叫一声:“哥!”他贴着门板,从门缝里窥见一个身影摔下了床榻,一点殷红从单衣下显出,像是摔裂了伤口。
“不能走路又如何,凭什么要因此而厌弃你?你是方惊愚,生来便自由自在,不需看别人的脸色。”方悯圣喘着气道。
方悯圣似是伤得甚重,无法起身。他用肘支着身子,慢慢爬过来。方惊愚用力将手指挤进门缝间,欲要够到他。兄长也将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两个低伏于地的影子隔着门页,十指相接。忽然间,一种酥酥麻麻的暖意自指尖涌入心头,那似是一道细小的电流,教方惊愚浑身为之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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