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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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江显文盯着乐天。

“胃癌，萧总生病时，他也已经得了，他忍着痛送走了萧总，想再送走外公外婆再说的，可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去东南亚以前，他能做的就是离开，不想让外公外婆和您送他走，再伤心一次。”

“你就让他孤单单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的离开？”

“这是他希望的，我想向您请假，去给他办理后事。”

“他没话对我说吗？”

“他说他很抱歉！”乐天好一会儿轻轻的说道，显文冷冷的笑了笑，站起来，慢慢的向外走去，小刘跟了一步，可是又退了回来。

“我要向范书记汇报一下吗？如果你想去办后事，公司得出具一些证明，这样出去的手续才能快点办好。”

“谢谢您！还有就是请保密，小山的外公外婆那边绝对不能说。”她无力的站了起来，对他鞠了一躬，慢慢的走了出去，她觉得她的腿像踏在棉花上，也不想回办公室，最后她慢慢走进了技术部，林海看到她的样子猜出了七八分，过来拥住她。投入丈夫的怀抱她放声大哭，技术部原本喧嚣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想到一向乐观的乐天会这样。林海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

“我请半天假，你们忙吧！”他扶着乐天慢慢的走出了技术部，找人安静的地方，两人相偎而坐，“师傅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一个人跑出去了。”乐天无力去管显文的感受。

“这……”林海急了，可是此时又不能放开她，只能拿出手机打给范高。

“范高，你能不能去找找我师傅，他一个人跑出去了，那个小山没了……不知道，宝贝，你告诉阳光没？”他看着妻子。

“没有！”乐天还在哭，想想，抢过电话，“范高，你告诉阳光时小心点，别让她太激动。他师傅在哪？我怎么知道，你问阳光吧，她应该知道。”她哽咽的挂上电话。

“阳光为什么知道？”林海看着乐天，有时他觉得乐天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说的话自己似乎永远也不懂，这一年的夫妻生活，除了他知道乐天爱他之外，他觉得自己真的对乐天一无所知，他想要孩子，可是乐天不生，也不说为什么不肯要，只说要等等。他不敢问，也不许父母问，有时他不敢去想一生一世，他突然觉得小山也许说得对，一生一世这个承诺实在太大。

“你好久没问过为什么了！”乐天苦笑了一下，她知道林海的困惑，也知道林海这些日子的忧虑，她一直在等待，等待着林海暴发。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不会嫌我烦吗？有时我自己都嫌烦，你们说什么我都不明白，明明说得都是中国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林海苦笑了一下。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我很爱你，也许比你爱我要多很多倍，可是不知道仅凭着这点爱，我们能走多远。”他垂下了头，第一次告诉乐天自己的不确定，他甚至不敢看乐天的眼睛。

“你不年轻了，你是独子，你家想要我快点生孩子，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可是拼命的在我面前说，没关系，多玩几年，趁着年轻多干点事业，就是不肯开口问我为什么不要孩子，知道吗，我很生气，我觉得你不信任我，你怕你逼急了我，我会离开你。你这也怕，那也怕，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心翼翼让我们变得越来越远？”乐天快疯了，在这个时候，她难过伤心时，却还要面对自己的婚姻。

林海不做声，低头看着石子路。

“哥病了，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哪天会出事，我希望能去送他最后一程，如果怀孕了，你妈妈会让我去吗？我不想和她争执，你知道！这一年，我事事以她为先，她不让我加班，我把工作带到卧室去做，她让我学做家事，我努力做到最好，包括她不让我穿高根鞋，我也答应她。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我不想你夹在我们中间，你明不明白？”乐天使劲的摇着林海的肩膀，想到小山，不禁又大哭起来，“你欺侮我，现在哥没了，你胆子更大了对不对？”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要问我，你不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我工作很忙，每天还要看你妈妈的脸色，要等把家事做完了，陪她聊完天，看完电视才能回房间把工作偷偷做完，我真的很累，你知不知道？我没力气还要看你的脸色，去猜你高不高兴，是不是听得懂我说的话。笨家伙！”

“我们搬家吧！你不是想把奶奶接来一起住吗？”他们婚后就贷款在公司的附近买了一套小三居室，装修后也一直没搬进去，公婆说怕有污染，而乐天也不敢提出来，她知道公婆不想他们离开。

“可是你妈？”她在迟疑。

“早就跟你说了，不用太迁就她，你啊，迁就得太厉害了！”他白了她一眼，想想，“为什么你说阳光知道师傅在哪？”

“阳光心细，而且她了解我们每一个人，其实你也应该知道，只是你懒得去想，或者说在你心里，我比你师傅重要，于是没心思想。”她笑了笑，看着林海，轻轻的吻吻他的唇：“谢谢，谢谢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把我放在第一位，但也请你记住，你在我心里也是第一位，无论何时何地。但你得告诉我，你的需要。”

“师傅去找萧总了！”林海一拍脑袋，拉起了乐天，向外跑。乐天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跟他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不过算了，当初选他就因为他单纯，善良。

阳光和范高也想到了江显文能去的地方只能是萧音的墓地，赶到时，墓地里却没人，范高看看空无一人的四周，有些担心：“是不是搞错了，也许……你还好吧！”

他接到电话便去找了阳光，怕她受不住，还是拉她出来之后慢慢的告诉了她，她的反应很平静，静静的告诉他，江显文应该在萧音墓，他们直接开车就赶了来。一路上他也偷偷的看着阳光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一年了，他们有时似乎能摆脱掉小山，能静静的依偎在一起，有时他又觉得小山就在他们的中间，现在这颗炸弹终于引爆了，结局如何，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阳光拿出纸巾轻轻的擦拭着萧音的墓碑，似乎常有人来这么做，墓碑上很干净，她找了个地方坐下，靠着护拦，发着呆，也不理范高的问题，静静的等待着。

范高看着她，第一次，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阳光了，这个女人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自己没法握住她。

“范高！”林海拉着乐天冲了过来，“师傅呢？”

“他没来！”

“那是不是找错地方了，阳光再想想，师傅还会去哪？”

“他忘了坐车，应该是一路走来的！”阳光轻轻的说着，声音无力而伤痛。

范高愣了一下，想想也对，此时江显文一定悲痛欲绝，应该什么也记不起了，他只想着来找萧音，他们共同的儿子死了，他能想到的是来找她，怎么会想到要坐车？阳光想到了，所以她静静的等待，无论多久，他终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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