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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致用筷子将那煎蛋分为两半,夹了一半到张泰碗里,张泰待要躲闪,张致说:“一人一半,大哥你不吃我也不吃。”硬是将鸡蛋夹到张泰碗里,盯着他吃下了,才吃自己那一半。那鸡蛋煎得金黄喷香,竟是张致从未吃过的美味。
饭后,张致抢着洗好碗。张泰在房里忙活着什么,等张致收拾好进房一看,才知张泰在房里又搭了张床,两条凳子,撑着块床板。张致心知张泰是不敢与他同床睡,以免尴尬。但这床板破破烂烂的,搭在两条凳子上,万一倒了怎么办?张致不舍他八尺的大个子蜷缩在这么一块小床板上,且他如今心里不知为何,一点不介意与张泰同床睡,便道:“大哥,你搭这个干吗?我们睡一张床便好,这床板如此窄小,你哪能睡得好。”
张泰闻言一愣,讷讷道:“床小,我挤着你不好。这床板也不窄,我自己睡着自在。”张致瞧不见他表情,又说道:“这凳子歪歪斜斜的,你翻个身倒了怎么办?这床不小,我睡觉向来老实,不会挤着的,你别睡这里了,睡不好的。”张泰只是反复道不妨事,愣是不松口。
张致莫名烦躁起来,一声不吭走到床前。床是屋主留下的旧床,不是什么好木头,雕工也粗糙得很,依稀看得出来床栏上雕着鸳鸯戏水,想是婚床。既是婚床,自然可容两人歇息,张泰不过是借着挤做借口,张致岂能不知。
房里安静下来,张泰一人抖着棉被。灯火昏暗,但张致仍能瞧出他那床棉被与自己这床不同。如今虽是入夏天气,但边塞与安城不同,白日里日头晒得人流汗,夜里却凉得很,得盖薄被。张致摸摸自己这床棉被,蓬松柔软,是新打的棉花。又起身去摸张泰那床,心里立即了然张泰那床棉被怕是人家当的便宜旧棉被。
张致心里又气又急,又酸又软,真不知拿张泰如何是好了。
第二十四章
自从赁了房,似乎事事都顺心起来。张致在商贩往来必经之地摆了个写字摊子,一日下来也有几十文钱,张泰仍是到集市去给人卸货装货卖力气。两人也不敢大手大脚,通把这些钱存下来,只盼典所带铺面的屋子,好重开打铁铺子。
张致更是绞尽脑汁,每日苦苦思索,想寻些挣钱的法子。他总想着张泰从前那屋子跟铁铺,盼着早早能给他再置办起这份家业。张泰去给人搬运货物,每日里有货没货说不准,有时早早就回来,有时天黑漆漆了还不见他身影。从前在安城一日三餐这些杂事都是张泰打理的,如今张致也不能坐等着张泰回来再做饭。正经烧一顿饭他不会,做些粥面倒还可以。张泰若是迟回来,通常都饿得狠了,话也不说,呼哧呼哧两大碗热粥如茶水一般就灌进肚里。张致不由说:“以后若是迟回来,在外面先买个包子、烧饼顶顶饿。”张泰笑笑道:“这都要回家吃饭了,浪费那个钱做什么。”张致心知他舍不得花那几个钱,也不多说,以后就买几个肉饼、包子在灶上热着,等张泰回来了,给他填肚子。
张泰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倒舍得给张致花钱。他自己两件旧衣服,破了补,补了破,补丁打了三四层,他也无所谓,反倒给张致买了身新衣裳。说是张致是写字先生,须得穿长衫才好,自己拿了张致的旧衣裳剪成一块块布,在油灯下修补自己那件破衣。张致走过去,坐在那看他补衣服。张泰粗大手指捏着根缝衣针,手法甚是熟练。张致看他缝了一会,那补丁层层叠叠,都数不出来有几层了。张致道:“大哥,你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你不给自己买件新的,给我买做什么?我每日里就只是坐着,又不劳动。”张泰回道:“我买衣服做甚?我这衣服三天就得磨破,把这肩膀补得厚厚的便可。你那衣服都洗得发白,快破了。一个写字先生,穿得寒寒碜碜的,谁愿意找你写信?穿件长衫,也有个秀才模样,我看见穿长衫的,就觉得肚子里学问多。”张致嘟哝:“我又不是秀才……”
昏暗灯火下,张泰埋头缝补衣物。二人不再言语,一室寂静。天色已黑,四周巷弄寂静,偶尔孩童哭啼、犬吠,随之又归于平静。张致忽觉得,若有一人待自己如此之好,又何必管他是男是女、是贫是富。从前种种,皆已过往,如今他只想对张泰好一点,张泰若欢喜,他也欢喜。
张致想着想着,不觉心神激荡,只定定望着张泰。可惜张泰这榆木疙瘩浑然不觉,修补好衣裳后,见张致仍盯着他,便道:“怎的?你还有衣裳要修补?”张致摇头,脱口叫道:“大哥,你——”话一出口,张致自己反倒愣住,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如何说出话。
“我如何了?”张泰问。
张致摇头,道:“无事,歇息吧。”
张致有些发愁。从前他不假辞色推拒掉张泰,斩钉截铁说了绝无可能,此时如何回过头去跟张泰说自己心意已变?且不说张泰信不信,他自己都说不出求欢一般的话。待要不说,就如兄弟一般过日子,张致又按耐不住。他眼睁睁瞧着张泰隐藏心意,呆子一般一心一意对他好,就想去撩拨张泰。他也不知为何,见张泰明明对他还有情、却还按着兄弟相处来待他、自己苦苦忍耐,心里便隐隐地高兴。
为了瞧张泰的窘态,他忽地多了许多心眼。他与张泰每日洗身都是日落后在院子里打井水冲凉,他洗身时,张泰总是偷偷躲开,他就故意忘拿东西,光着身子喊张泰给他拿干布巾。张泰窘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瞧好,递了布巾,便赶紧走了。张致冲完凉,见张泰已把锅炉灶台都擦洗得干干净净,急道:“你又擦那炉灶做甚,日头落了,这黑漆漆的能看见脏处吗?你等我白日里没事,慢慢擦洗就是了。你搬了一天东西,本就全身酸疼,还去弄这些做甚。”
张泰白日里搬货,肩膀处总是压得一片红肿酸疼,张致夜里总要帮他搽点药酒揉一揉。张泰笑道:“你也是忙了一天了,哪能事事累你,都让你做了?”张致被他说得没脾气。张泰每日早早起来,煮粥洗衣,屋里屋外打扫干净才出门,还能剩下什么事给他做?
张致随手披上亵衣,让张泰房里坐了,拿出药酒按捏他肩膀。张泰道:“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哪里需要天天搽药酒的。”张致边捏他肩膀边道:“你每日扛一二百斤的货物,来来回回不知几十几百次,现在不觉得如何,久了恐落下什么酸痛病根。”
搽药酒时,张致又起了坏心,故意装作失手倒得多了些。那药酒顺着张泰脖颈处往下流,流得厚实的胸膛上都是。张致急忙忙地用手去抹,又拿干布巾在张泰胸口处乱擦。张泰结结巴巴道:“我、我自己来便好……”张致哪里听他的,手下仍是不停。他洗完澡,亵衣随手披的,故意不系好衣带,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一双手又在张泰胸膛上似有若无乱摸,张泰果然窘得耳根通红,好半晌才伸出手,拉住张致亵衣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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