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他俯下身子,侧脸离我很近,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我感觉自己一呼吸热气就能触到他的脸上。
我就这么痴痴地盯着他的鼻梁,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肌肤相触,我才意识到眼下的尴尬,我的脸颊竟比发着高烧的身体还要烫。这个时候我特别庆幸自己是个病人,发烧就是最好的掩饰:我没有害羞脸红,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为了防止他从我的眼神中看出端倪,我赶紧别开头去。当视线落在他的双腿上时,我迟疑了几秒:他的裤腿从膝盖往下颜色都很深,仔细一看,竞然都湿透了。
我虽然好奇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却也不想问他。和他相处了这么几天,我已经摸清他的脾气:他想告诉你的事,不用你开口他也会说;若是他没有主动提起,你问了也白搭。
我拿出了一个面包,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嚼着。人一生病,莫说智商下降了,连嚼食物都要比平时费力。我很沮丧,饿归饿,但我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也有可能我只是不想吃面包而已,我无比怀念半个月前童虞茜带我去吃的那家麻辣香锅。
咬了两口,我随手把面包丢在了床头柜上。陆西城从洗手间换好衣服出来时,我已经把体温计取出来了。
“38℃,”我松了一口气,“烧退了。”
虽然还是有点低烧,但是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陆西城拿了一颗药给我:“再吃一颗退烧药。”
我张嘴,喝了一口水咽下。他又从另一个盒子里拿出两颗白色的药片:“把这个也吃了。”
“这是什么?安……安眠药?”
“你还嫌自己睡得不够多?”
“止咳的。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咳嗽。”
陆西城一提咳嗽俩字,我刚把药片吞下去,又猛地咳嗽起来,可是杯子里的水已经被我喝完了。他给我接了一杯热水,我接过来,结果手一酸软,杯子应声落在了地板上,发出很大一声响。
我的尴尬症快犯了,最近我好像经常在陆西城勉强失态。而这一次,我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强行解释着自己的失误:“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水土不服,掉个东西、迷个路是常态。不过这杯子质量挺好的,你看,它都没碎。”
陆西城重新帮我接了一杯,又抽了几张纸巾给我擦手:“幸好杯子里不是热开水。这么久了,你这冒失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
“这么久了了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别小题大做!再说我这不是病了嘛,没有力气嘛。”
“没力气拿水杯,倒是有力气跟我顶嘴?”
“哎呀!哎呀!有点晕,我再躺会儿。”
我钻进被子,正打算装死,敲门声响起。我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看见陆西城开了门。他挡在门口,我看不见外面,不过能听出是旅社年轻老板的声音。他问陆西域我身体有没有好点,客人们都聚在楼下开圣诞Party,问我们要不要去参加。
门关上后,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问陆西城:“今天是圣诞节?”
“你不是头晕想睡觉吗?”
“忽然又下想睡了,我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今天居然是圣诞节?”
“平安夜。”
“一样!”我莫名地感到了高兴和满足,“外面还下雪了,真应景!”
去年的平安夜,我和童虞茜、侯冠霆还有苏适在一个热带海岛度假,热带自然是见不到雪的;前年的平安夜,我还在英国上学,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雪夜。原本我的心情应该和那雪夜一样美的,因为我约了宋南川一起过节。谁知平安夜的头一天,他那位在佛罗伦萨念书的表妹突然而至,他不得不爽约。安妮·张为了抚平我那颗被沮丧填满的心,临时在一家高档餐厅订了座,说是要给我去去晦气。我们一帮人从校园的湖边一边打着雪仗一边嬉闹,之后一路开车嗨到了泰晤士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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