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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三少爷见着父亲脸色沉沉,鼓起勇气走到屋子里边,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父亲,这是贾姨娘生女儿的生辰八字。”
容老爷看了一眼便将那张纸放在了桌子上边,然后伸出手来:“书娘那个的呢?”
容三少爷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挠了挠头道:“我方才去了随云苑,可一时心中气愤,却忘了问生辰八字这回事情。”
“啪”的一声,容老爷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哪有这道理,嫡女的生辰八字没拿过来,倒把小妾生的记在心上,嫡庶有别,你是猪油蒙了心,连这都忘记了不成!”
容夫人赶紧在旁边劝道:“老三初次做父亲,未免有些大意,老爷你便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打发秋雨去随云苑讨了过来便是。”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门口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老爷,夫人,三少奶奶身边的烟墨过来了,说是三少奶奶有张纸要送给老爷过目。”
“究竟还是书娘心细。”容老爷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些,对着走进来的烟墨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家主子现在还好罢?四姑娘可像她?”
烟墨红着一双眼睛将手中的纸笺交给容老爷,低着头回答道:“三少奶奶昏了大半天,方才才醒过来呢,现儿看着比原先好些了,脸上可算见着点血色,眼睛也光亮多了。四姑娘长得挺像三少奶奶的,只是有些瘦小。”
容老爷一边看着那纸笺,一边点着头:“唔,那就好,你和院子里的人要多多照顾着她些,可别让她在月子里头落了什么毛病。”他的眼睛扫过那娟秀的簪花字体,看到后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老三,你为何如此胡闹?”
容三少爷见那纸笺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心里边想着肯定是季书娘恶人先告状,到父亲这里来哭诉了,心中好一阵气愤,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现在容老爷问他,刚好得了机会,于是愤恨的说道:“这季书娘实在可恶,竟然去碧芳院谋算贾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幸亏菩萨保佑,母子平安,否则我真饶不了她。”
“放肆!”容老爷的脸沉得和锅底一般黑,嘴唇都在直哆嗦:“书娘是那样的人吗?你听着风就是雨,还跑去寻书娘的不是!那个贾姨娘,一看便知道是个不安分的,故意弄出这些事来栽赃到书娘身上,也只有你还相信,被人骗得团团转。”
旁边的容夫人心里老大不喜,这贾姨娘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侄女。进了容府这几个月,她都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院子里边,自己暗地里观察着,倒也是个实诚孩子,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提起贾姨娘,识得的人都会说上几句好话,可到了老爷口里,却被说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老爷,昨日的事情可是我亲眼所见,倒不是毓儿被骗了。”容夫人眉毛倒成了八字,在旁边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听到容夫人的指证,容老爷的气才消了些,但他依然很是不忿,指着容三少爷道:“若不是你抬了个姨娘进来,书娘又何必去寻她的祸事?再怎么着,这根子也落在你的身上,你便消停些,不要去再找书娘的麻烦,若是让我知道了,定然饶不了你。”
容三少爷在随云苑的气焰在容老爷面前早就没了一星半点,只能无精打采的听着容老爷给两个孙女赐名:“书娘那个,轮着该叫秋华,贾姨娘那个……”容老爷顿了顿:“便叫淑华罢,希望她长大以后不要像她娘,要多点贤良淑德。”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奶奶替夫抱怨
碧芳院里边的石榴似乎又长大了些,压着枝子往地上沉了不少,一片如烧得过了火候的碧色琉璃里,映着累累的一抹儿新红,看着似乎有几分喜色,可容三少爷心中却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了,只是皱着眉头站在树下,琢磨着该如何向安柔表妹开口解释。
本来想好好教训一顿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季书娘,没想到安柔表妹甚是心慈,派了夏蝉将他从随云苑喊了回来。一步跨进内室,见着贾安柔额头上点点汗珠,目光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女儿,旁边的丫鬟们也在一旁凑着脸儿笑,容三少爷只觉得心里一阵暖和,这才是贤妻良母的样儿呢,那个季书娘,哪里及得上安柔表妹半分,真是给她提鞋子都不配。
“安柔,你放心,我这就替你向父亲去说,将你扶成平妻。”容三少爷拿起桌子上边的那张生辰八字,望了一眼贾安柔,无限的温情顿时涌上了心头。
“中毓,这事情肯定为难,你还是别去说了,小心姨父骂你。”贾安柔忍住心中的喜悦,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脉脉的望了过去,全是温柔,看得容三少爷豪气又多了几分:“安柔,你就别劝我了,她季书娘哪里配当我的妻,我的贤妻只能是你。”
容三少爷捻着女儿的生辰八字大步走了出去,贾安柔看着他的背影,撇嘴一笑:“我这个表哥还真是热心。”
一张门帘子晃动个不停,林妈妈在旁边垂手而立,看着日头从竹帘子上透了过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格一格的波动着,小声说道:“小姐,姑爷对你的事情可真上心。”
“上心又能如何,不相信你就擦亮眼睛等着,他自然是无功而返的,他也就会嘴巴子说说,遇上他爹,可是老鼠见了猫。”贾安柔恹恹的转过脸去看着那床红绫被子,虽然很薄,但依旧压得她要湿出一身汗来般,她伸出手来抹了一把额头,惊讶的叫了一声:“才过了一日,头上怎么尽是油了,快打些热水来给我洗洗头发。”
林妈妈赶紧走过来按住了她的身子:“小姐,现在可不能洗头发,要坐一个月呢。一个月后,三姑娘满月了,那你便可以洗头发洗澡了。”
贾安柔不由得闭嘴巴,不言不语,看了看身边的女儿,白玉般的皮肤,粉粉嫩嫩,这才欢喜了一点,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脸,小婴儿微微的皱了下几乎看不清的淡淡眉毛,没有理睬她,继续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
窗外有秋蝉长长的嘶鸣声,吱呀吱呀的乱叫着,仿佛在畏惧着寒冬的到来,贾安柔躺在那里,眼睛望着房顶,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心事,外边的蝉鸣声让她格外的烦躁,吃力的翻了个身,指着窗户外边道:“春燕,快去拿根竿子叫那鸣蝉给粘了去,叫着让人听了心烦。”
春燕应了一声,拿着竿子走了出去,到大树底下寻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两只,拿着竿子迅速的贴了过去,那两只鸣蝉没来得及逃脱,便被油胶粘住再也动弹不得。春燕笑着将两只鸣蝉从竿子上边取了下来,透明的蝉翼还留在油胶上,可那几只脚依然在不住的动弹,正准备拿了放到火里边去烧了,眼睛一转,却瞥见容三少爷一脸犹豫的站在石榴树下徘徊。
“三爷,怎么了?不进去?”春燕拿着竿子走到面前,行了一礼,一双眼睛盯住容三少爷不放,小姐已经将她给了三爷做了通房,她的身份自然和夏蝉秋雁她们不同一些,在容三少爷面前颇有些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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