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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那一笔端端正正的楷字,映衬了她那一手歪歪扭扭毫无形象还有几个别字的字体,看得巴月脸上一阵发红,连忙让李信重新照抄了一遍,她自己在落款处改按了一个手印,这才把收条交给李信收好。
大抵也是头一回见着做事这么认真还这么有意思的人,李信的表情里也带了几分笑意,道:“八姑娘放心,小的一定将收条交给我家大少爷。”
说着,便去了,独留巴月在那里一个劲的猜想,这小厮会不会把她那一笔丑字也一并告诉那李大少爷。她揉了揉鼻子,真是丢脸啊,以后一定要抽工夫练练毛笔字。
第二天,巴月又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重点考察了百陵州的其他行业以及基本物价,还有不同商业地段的房租什么的,也大致打听了一下。回到客栈的时候,又见李信在门前等着,不由得一愣。
“八姑娘好。”李信一见她就问好。
巴月喏喏的应了,才问道:“信小哥儿,李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信道:“我家大少爷说,张家村太远,派人取布不易,还请八姑娘再跑一趟送来,车马费亦由我们李家承担,并另有谢仪。”
这是小事,路虽然远了点,但是有钱赚,没什么不好的,巴月当下就应了。那李信似对她有了些好感,笑嘻嘻的饮了一杯茶才走,离去前留下一张条子,上面写的是李家的地址,巴月看了几眼,那字龙飞凤舞,极为漂亮,明显不是李信写的,估计是那李大少爷写的,当下便是一笑,收了起来。
到了第三天,巴月哪儿也没去,就蹲在客栈门口,从客栈厨房里捡了支鹅毛,蘸了墨汁,盯着客栈前面来来去去的人群,这里的衣服风格多样,带给她更多的灵感,直接在自己带来的树皮上涂涂画画,就这样画了整整一天。
第四天一大早,她就骑着毛驴抱着那三匹丝云帛拖着一大包的树皮回转张家村了。
第28章算我怕了你
奶娘看到那三匹丝云帛,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一手摸着那布,连连道:“这么好的布,染了可惜了。”
巴月对奶娘的这句话深表赞同,这丝云帛虽然是白色的,但用来做坯布染色,真的是浪费了,丝云帛,丝云帛,听名字就知道,这布像丝一样的轻薄光滑,像云朵一样雪白柔软,根本就不用染任何颜色,它的本身就是已经是极上乘的衣料,染了颜色反而是糟蹋了它。
虽然这样想,但是她嘴上却道:“奶娘,你别可惜了,它的主人都不在乎染坏了,有钱,就是爱糟蹋。”
“可不能这么糟蹋,多少万贯家财,就是这么被糟蹋没的……”奶娘仍旧叹息。
巴月哭笑不得,这可不正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当下也不理会,把树皮整理收拾了一番,吃了晚饭,天也黑了,洗洗睡了。
次日醒来,她就精神抖擞的干上了,那三匹丝云帛太贵重,她可不敢让别人经手,先剪了一小块下来,在上面随意涂了个带点卡通童趣风格的小鸡啄米图,才放入染料缸里去,过了几天取出来,发现颜色已经染上去了,而且染色的程度竟然比普通粗布还略好一点,她这才松下一口气,看样子这丝云帛还是比较吸色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于是将布都取出来,自己亲手在上面画了花样,一匹上画的是极热闹的小白菊,一丛丛,一簇簇,完全是蓝印花布的本色表现,一匹在上面画了牡丹,富贵人家嘛自然要配富贵花,最后一匹,她思考了许久,画的还是菊花,不过不是小白菊,而是盛放的大型菊花,而且改用炭笔画的,然后将炭笔之外的部分,全部涂上了琉璃冻,这一匹她打算染成白底蓝花的。
等花色全部弄好之后,巴月才指挥着两个老猎人将这三匹布放入了染料中,连那块做实验用的小鸡啄米图一起,虽然是做实验用的,但也不能浪费了不是,自己留着做块手巾也是好的,这么好的布呢,就这么废了做抹布太可惜了。
这之后的事情,倒不用她怎么费心了,布浸在染料缸里,基本上就不用管了,到时间捞出来晾干,如此反复七八次,这布就算染成了。这样简单的重复劳动,两个老猎人已经干熟了,基本上就没出过差错,巴月放心得很。
倒是邵九在这期间又来了两趟,还是跟巴月商量在百陵州开店的事情,其实两人都有合作的意愿,邵九来的这两趟,完全是在分成之上还有分歧,跟巴月磨工夫,巴月虽然被他磨烦了,但仍是死咬着五五分成不松口,邵九跟她磨了两次,见始终不能把自己的分成提上去,有些气恼了,第二次走的时候,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
但是过了几天,他又来了,很无奈的道:“八姑娘,算我怕了你,五五分成就五五分成。”
巴月原以为他又来磨嘴皮子了,谁知道听他一下子就松了口,不禁一愣,道:“邵管事,这一回你怎么如此爽快?”
邵九哼了一声,道:“反正是给十六弟历练的,他自个儿愿意接受五五分成,我替他白瞎操什么心。”
原来是那个邵十六点头了啊,巴月才笑出来,耳边便听邵九又道:“这些天我也给他寻了不少其他生意,条件都是极好的,也不知他怎么鬼迷了心窍,竟认定与你合伙做成衣生意,才是最有前途的。”
巴月这一下子真乐了,顺手拍拍邵九的肩膀,道:“依我看,你弟弟比你有眼光多了。”
她只见过邵十六一次,印象里是个十分沉默的少年,长成什么样子反而没多少印象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邵十六的夸奖。
邵九一怔,转过眼神盯着她看。
巴月被看得一阵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又做出了超出了分寸的动作,连忙缩回手,干笑了几声,低下头也不解释,以免越描越黑。亏得奶娘现在不在,不然让她看到了,又得数落她半天。
邵九也不说话,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才轻咳一声,道:“我今日还有事,先走了,过两日再来,带你去看铺子。”
虽然邵九口里说是过两日再来,其实他足足过了十天才来,带着邵十六,兄弟两个各骑一头黑色毛驴,看那两头黑毛驴的毛色,都是全身漆黑,脚底生了四圈白毛,估计也是一对毛驴兄弟。
“你们等我一下。”见他们来了,巴月转身就进了屋子。
邵九笑了一下,也没在意,有哪个女人出远门不爱打扮一下的。就和邵十六站在院子里等着。奶娘在屋里听到动静,从窗内探着头看了看邵九,邵九愣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就站在窗外跟奶娘低声聊了起来,至于聊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了。
至少,片刻后当巴月抱着染好的三匹丝云帛出来的时候,一看奶娘趴在窗口跟邵九交头接耳小声说话的模样,马上就反应过来,奶娘又在给她拉红线了,看邵九脸上总带着微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真有那么点意思,要不然,怎么跟奶娘说得那么兴起,连自己出来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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