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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白哈尔湖时而还会下雪,气温不到十度,费尔穿件背心,一条迷彩裤,拎着锯子踩在凳子上锯木板。他一身肌肉结实紧绷,身形高大雄伟,浑身蒸腾热汗的气息,一旁牧羽和兰末一人一件大棉袄从脖子裹到脚踝,看着他干活。
兰末:“费尔哥哥太酷了,你真的不冷吗?”
牧羽:“我要冷死了!快想想办法把暖气修好。”
费尔就扔了锯子,进屋去修暖气。牧羽实在冷得受不了,把费尔扔在外面的废木材料拣回来一些,扔进壁炉点火,两人凑在壁炉前烤火,这才暖和一些。
“哥哥,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好有趣,像一个魔法屋。”兰末烤着火,很羡慕地说:“有壁炉,还有房顶尖尖,外面就是蓝色的湖水,白色的雪山,天空离你那么近,真好。”
牧羽说:“网差得要命,一到冬天就出不了门,天天吃面包和冻鱼加盐,生病了连个像样的医院都没有,这么一想你还觉得好吗?”
兰末噗哧一笑。她说:“可即使如此,你在离开这里以后,依然时刻都在想念这里的生活、希望回到你的母亲身边,不是吗?不像我,无论我站在世界上的哪一片土地上,我都没有怀念过我的曾经。就算我的人生在旁人眼里光鲜亮丽,可那与我本人却毫无关系。”
她望着壁炉里跳跃的火光,神情中浸着淡淡的忧郁。她不再是初见时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即使仍是笑着,笑容背后也仿佛空无一物。
牧羽说:“你还有很长的未来呢。”
兰末说:“可我只能感知到当下。”
费尔很快修好暖气,几人开窗通了会儿风,一起简单清扫了一遍房子。等暖和起来后,费尔扑灭壁炉的火,拎着从郁荆家带过来的菜和肉进厨房做饭。
晚上兰末睡在牧羽曾经的卧室,牧羽睡在郁荆从前的卧室,费尔睡书房。牧羽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的窗户。床贴着墙,木制的窗棱已旧得开裂泛潮,一条窄长的木条上刻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图案,刻痕历经近二十年,仍能看出痕迹的走向充满青涩。
那是小时候的牧羽用小刀刻下的一排大大小小的星星图案。那时他每晚都坐在床上看窗外的星空,高纬度湖区的空气寒冷澄净,天上是星星,湖里也是星星,地上的森林延绵覆雪,折射宇宙落下的光。
白哈尔湖的雪从天空到大地,裕市的雪却好像永远只落在云海,包裹那片静谧的花园。
云海的外来者牧羽与旁人都不一样,不仅是那双微绿的眼睛,还有古怪跳脱的性格,时而非常安静,时而又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寒冬的季节,他裹条毛毯就钻进花园,无论佣人如何劝都不肯出来。那时天寒地冻,他身体弱,佣人生怕他生病,着急下不得已电话联系谢鸣,又由谢鸣联系牧汉霄。
那时牧汉霄正在开会,由于来自云海的消息优先级较高,谢鸣在会上朝牧汉霄转达了这个消息。
牧汉霄先让佣人把电话给牧羽,牧羽正蹲在花园里专心堆雪人,只回四个字:在忙,不接。
佣人开了免提,牧汉霄在电话里耐着性子:“你生病不是闹着玩的,快回去。”
牧羽正在把一颗雪人的头抚圆,闻言冷酷答:“听不懂中文,再见。”
电话挂断四十分钟后,牧汉霄回到了云海。雪天交通不畅,路上费了点时间。他往花园的方向走,对佣人说以后这种事直接联系他本人。等他来到牧羽面前,牧羽的雪人已经堆好了。
他竟然就穿着毛绒睡衣,裹条毯子就跑出来玩雪。眼看小孩一张脸冻得发红,还睁着双毫无畏惧的眼睛看着自己,牧汉霄极为难得地生出一种血压升高的感觉,并且开始思考是否应该辞去这些连一个小孩出门都拦不住的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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