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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蓅姜……”
“十五年,我愿给你十五年安心顺意,愿给怀森十五年看清想透,十五年后的今日,结果终是殊途同归一局,我未怪你,你也莫要怪我。”
凤御煊闻言淡淡一笑,他的眼已经再也看不见,那般笑容,仿若融在水中,幻幻而生。他抬头,迎向窗外刺入一缕亮光,睁大双眼,无知无觉,喃喃道:“人算不如天算,既然如此,何苦我当初算那一局,负了你,终不值得,也成了我亏欠你……”
叹息深重幽长,仿佛来自千年之外的轻音飘渺,在昏暗死寂的宫殿中,慢慢延传,宛如绝唱。
靖远十五年秋,怀森被出卖,讨判之军在京城只留三月,终因群龙无首,最终瓦解,怀森被生擒。怀宗与怀臻主持大局,同四位大臣共同主持朝政,怀森则被押解入宫,以待发落。
“娘娘,福公公刚带到消息,大皇子已经被押至太庙,就等娘娘您一句话。”
“让他先待在那,等我有时间再走一遭。”
“奴才遵旨。”
因为要落雪,天色低沉压抑,云聚地远,仿佛就快天地合一,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我又感到胸口疼痛难忍,欲咳不止,赶紧唤来邀月:“去把安神散给我拿来。”
邀月急急忙忙拿过药盒,担心道:“娘娘要不要请许院史过来看看?”
“倒水,快。”
邀月端过白玉杯,倒入温水,打开药盒,用金匙舀了三勺,黑色粉末入水即化,化成赤红血水一般,看着怵目不已。
“再放两匙。”
“娘娘,许院使说不可多……”
“快……”喉头的痒意,就和胸口不断冲击而出的力道,两厢作用,我忍不住甜意泛滥,干咳几声,嘴角有了湿意,口中涌出腥甜味道,邀月递过娟帕,哭哭啼啼站在我身侧:“娘娘,您不能再吃下去了。”
娟帕掩口,将血水吐在其中,胸口疼痛淤闷仍不得纾解,我微微蹙眉,漱了口,径自又舀了两匙黑色粉末,搅匀在杯中,疼痛愈发强烈,我的手不断颤抖,红色汤水洒出杯口,洇湿我的袖子。
“娘娘……”
我已疼得不能自抑,连说话都变了声音:“就算要死,也要等到怀臻大局在握,不然,我连死都不能瞑目。”
邀月心知劝不得我,泪流满面,跪在我腿边,接过我手中的杯子,一勺勺喂我喝下药汤。也许是这十五年间我已经喝了太多太多,药量加大,可药劲却依旧温吞,口中腥甜味道变成苦涩怪味,我已经再熟悉不过。
“又要到年底了,你让制衣坊再备一件红衣,我要给长生收着。以后若是我不在了,记得每年都让怀臻备一件。”
邀月早已哭红了眼睛,点点头:“娘娘,您喝完早点休息。”
我浅笑:“哭什么,人生于世,总要离开的,与其到最后红颜颓败,色衰爱弛,倒也不如风华正茂,戛然而止。只要我儿怀臻可如我愿,我便再没有什么好惦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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