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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萍儿扯着轻尘的衣袖,手在鼻子底下挥了挥,“这身衣服可真脏,我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穿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小九。”
“顾小九……”走在后面的石康重复了一句,“你跟爷还真是有缘分,怨不得他喜欢你。”
萍儿眨了眨眼睛,看轻尘一眼,“我觉得你扮作女子应当好看。”她转向石康,“闷狐狸,你说会不会因为他长得有些脂粉气,爷才会对他刮目相看?原来男生女相,才是爷的口味。”
石康瞪她一眼,“萍儿,你又胡说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萍儿撇了撇嘴,又转过来问轻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会到尘香山庄来?”
轻尘回答说,“我自幼与师父相依为命,但他被坏人带走了。我不知道是谁带走了他,也没有能力从那些人手中把他救出来,只有来求求……庄主。”她说得可怜,萍儿看得极为不忍心,连忙拍了拍她的背,“我带你找一间屋子先住下,救人的事情从长计议。我们爷肯定会有办法的,你就别难过了。”
轻尘点头。这里的一切对于她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她不小心由朴素的山林闯入纷繁的人间……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炎上看着窗外,有几只莺落在树枝上,婉转啼叫,眼看就要黄昏。“小安,知道是谁的人马吗?有人要杀我,有人绑架顾小九的师父,看起来不无联系。”
“只怕是……五王的人。从前五王豢养了一批打手,有的在军中任有要职。那日我在官道上,本来并没有多注意那些人,但看到他们的靴子,乃是宫中的军人专用的,便一路尾随他们,亲眼看到他们用卑鄙的方法把无歌山一座茅屋里的男人绑走。但因王爷交代不可以管闲事,所以只是静观,没想到他竟然是……顾小九的师父。”
“五王?”炎上转过头来,目光幽沉,“六王又是否牵扯其中?”
石安想了想回答,“六王爷他生来懦弱,又资质平平,只因为与五王同胞,才被强拉进皇位之争来,据属下平日的观察,应该与他无关。”
炎上的嘴角挂上一抹犹如冰花一样的笑,“小安,你知道在大自然中有一种神奇的狩猎术么?伪装成树木花草的颜色,静静地等待猎物放松警惕地靠近,而后……一举击溃。六哥,没准就是这样的猎手。小安,你先派人调查他们把顾小九的师父带到何处去,然后跟踪,并随时向我汇报行迹。五哥很聪明,别泄露了身份行踪,让我们的人全部都装扮成江湖中人。记住,连身上带的钱币都要换成寻常人家的。”
“是,爷。那顾小九……怎么办?”
“暂时先安顿在庄中,你让萍儿给他找份差事,他的性子,必不肯白住。还有小安,你的腰牌以后不要再随意交给别人了。”
石安有些尴尬,“是,属下马上去要回来。爷,如果没有什么事,属下就先退下了。”炎上点了点头,石安便退出了书房。关上门的刹那,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炎上。炎上似乎正看窗外的花枝上几只争闹的鸟儿,嘴角带着平静安详的笑意,仿佛是这世间最慈悲的人。
他自幼双腿不能行走,体弱多病,但却凭着惊人的毅力和过人的天赋,把所有的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石安敬重他,却更加佩服他。他,才是那神奇的猎手。
陌生的房间,虽然条件比山中的草屋好出许多,但轻尘仍然坐立不安。她不知道石安跟炎上谈得怎么样,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白住在这恢宏的山庄里,做一个惹眼的闲人吧?她看了看桌上的衣服,干净整洁,萍儿还细心地找了最小的尺寸给她穿。
“碰碰”有人敲门。
“谁?”
“顾小九,是我,石安。”
轻尘连忙去开门,石安走了进来,看了看桌上的衣服,“住得还习惯么?我没有把你是女子的事情说出去,这山庄里都是男人,只有萍儿领着几个女眷住在偏园那里,暴露你的身份有诸多的不便,所以就暂时委屈你一下。爷已经吩咐人去探听你师父的消息,马上就有回音,你不要急,先安心地呆在山庄里。到时候让萍儿随意给你找份差事,也不算白吃白住了。”
见他想得如此周到,轻尘有些感动,“谢谢你石安,你们都是好人。”
“爷刚回来,这几日可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空管你。疯丫头要是欺负你,你就让庄中的人来找我或者我哥。”
轻尘知道他口中的疯丫头是指萍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她不会欺负我。”
“萍儿自小被夫人养在身边,本来是要给爷做通房丫头的,脾气难免……”
轻尘忍不住打断,“通房丫头是什么?”
“就是……就是……”石安着了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换了种说法,“就是本来要给爷当贴身的人,后来爷见她聪明伶俐,不忍心糟蹋了她,就让她帮着吴伯掌管山庄中的大小事情。”
轻尘好像有点听明白了,却又不是很明白,大户人家总是有很多的规矩。
“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石安转身出门,又绕了回来,“对了,腰牌还我。”
轻尘连忙把腰牌尽数都还给了他。
说起来,还是这腰牌救了她跟炎上,那些刺客真正敬畏的,是面前的这个男子。
第十回惊乱罗帏
月夜,夜幕上繁星点点,孤云一片。庭院深深,白日里的喧哗于夜间尽散。轻尘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没有师父,没有鸡叫的地方,终究不是家。她轻快地跳下床,穿好衣服,想要就近走走。
打开门,袭来扑鼻的香气。听师父说,有些花只在夜间开,夜间香,她听过其中一种,因为名字特别就记了下来,叫昙花。她循着香气找出去,发现在庭院的一角,长着大片黄绿色的小花,枝条细长,飘出阵阵浓香。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灵巧的花,就蹲在花丛前,顽皮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是不是昙花?”说着就要俯身去嗅那花香。
“别靠它太近!”身后传来一声轻喝。
轻尘转过头去,夜无边,星辰犹如流沙一样坠落,满目光华。那人端坐着,目光柔和,只是天边的月亮都放佛落进了他的眉眼。他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我睡不着,闻到花香,就寻出来看看。我听师父说昙花只在夜间开花,就以为是昙花。听说那花长得极美,我却从来没有见过。”
炎上笑了笑,移动过来,“这花叫夜来香,昙花的花朵比夜来香的大,开花的时间也不一样,因为昙花比较难养,所以院子里只种了这夜来香。”他俯身察看花朵,边看边说,“这夜来香夜间不宜多闻,也不宜放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但它可入药,有清肝明目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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