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3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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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看着他，似乎是在猜测他这话是否可信，半晌，眼角翘起，清冷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微笑。

“别再跟来了。”

那人踏着轻轻的步子走了，留他在原地还陷在回眸一笑中。

后来，寄往家里的书信上，他带着淡淡的怅惘加了一句话，我有了喜欢的人，如果她能做我的妻子多好。

*****

清早的天总能给人很舒适的感受。温和的太阳散着暖暖的光，透过薄薄的衣料烘着积攒了太多寒气的皮肤，让全身都带了暖意。可是，这暖意渗透不到心里。那些潮湿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根须伸展出巨大的网，将她严严实实的裹在其中。

苍白的脸隐在长发中，眼中看不到一丝情绪。莫紫言不再给她下药，也不限制她只能待在屋里，因为她有更好的理由威胁自己。

手腕上还有淡紫色的淤痕，每次病痛发作，剧烈的挣扎中双腕双腿就会出现这些淤痕，有时候甚至会磨出血。这些伤痕既不能转移她身体上的疼痛，也不会让她更疼一些，只能让她知道，那个人的漠不关心。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至少在慕容雪的时间概念里，她很久不曾见到她，自从有了那样一天之后。

白皙的手指按上胸口的位置，曾经被那些甜言密语塞满的地方被硬生生的切除一块，任谁都会觉得疼，可是她的这里已经不会痛了，又或者，是已经痛到麻木，感觉不到了。她还活着，所以要接受莫紫言就是骆行云的事实，要接受莫紫言接近自己是为了报复，要接受她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么？

慕容雪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

怎么就成了姐姐呢……

林思楚踟蹰着站在廊亭外面，端着药碗看着亭内孱弱的身影，慕容雪这些天迅速消瘦着，眼睛里也没了生气，如同受了伤被囚禁的蝴蝶，只剩无力的喘息。以前不喜欢她是因为莫紫言，自从知道了一切之后，她对慕容雪却有些动容了，是同情吗她也不是很清楚，明明是站在莫紫言那边的，可又觉得这样对待慕容雪过分了，她明明是玻璃一样脆弱的女孩子，稍微使力就会碎掉。

几经犹豫，她踏上了石阶，将药碗放在了石桌上。瓷碗和石桌轻撞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慕容雪的注意，她回过头看林思楚，带着淡漠和茫然。

“你该喝药了。”林思楚不同以往略带粗鲁的态度，声音平和，想了想，将药碗端起递到慕容雪面前，“赶快喝吧。”

慕容雪接了药碗，指尖不经意的颤动，颈子微微扬起，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并不明显的喉骨上下移动，然后抬起眼睛将空了的药碗再递回林思楚的手里。莫紫言说了，活着，否则难保娘亲无事。以前的时候，如果她这样对自己说，她一定会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可是现在她相信了，那个人是有绝对的狠心去这样做的。对慕容堂的女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夜夜与慕容堂共枕的结发妻子，那是让她的母亲孤独终老的根源所在。慕容堂爱上了别人，然后生下了自己，她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是他负心的罪证。

她也怀疑过莫紫言说的是否真实，怀疑过那个是她母亲的女人会不会在骗她，可是她从她的眼里看到到了极大的愤怒和恨意，也经受了她出于仇恨的发泄，那些粗暴扯裂了她的身体，也撕碎了她最后的侥幸，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她确实是在恨着自己，让她到现在，都不敢去回想那天她脸上的表情。

林思楚看着她的目光又飘远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端了空碗原路返回，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这些日子每晚睡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身体被压制住动弹不得，耳边有急促的呼吸和冰冷的声音，她总是从幻想里惊醒，满头大汗，然后睁着眼睛等到天亮才昏昏睡去。

扶着冰凉的石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脚下像踩着棉花，四肢使不上力气，就连托一只碗，手都会颤抖。因为戒药而忍瘾的关系，这幅本就不强壮的的身子骨愈加虚弱，好在，已经开始慢慢好转了的。这样的她，能做什么呢？

所以才会被利用，这也是她唯一的价值了吧？

扶着柱子缓慢的挪动着步子出了亭子，抬起头，阳光毫无遮挡的洒在脸上，她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慕容雪怔了一下，接着，一股阴冷从脚底蹿上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贴紧了红色的石柱，连拳头都攥紧了。

莫紫言站在原地默默的瞧着她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那张苍白的脸上写着害怕，接着就将这情绪藏进了眼睛，可是她依然看得到。

她向慕容雪走过去。

慕容雪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压迫感油然而生，心提了起来，掌心都开始出汗，她咬着嘴唇低下头，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淡淡的清香飘过来，莫子言已近在眼前，白色的衣角被微风吹起，掠入她垂下的视线里。

“今天好些了吗？思楚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便过来看看。”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慕容雪怀揣着不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于这个将她掌控在手心里的女子，有了十二分的紧张和畏惧。小腹似乎在隐隐作痛，抵着石柱被凉透的脊梁却在冒汗。

纤细的手指伸出，细腻的触觉贴在下巴上的时候。慕容雪又抖了一下，眼里露出恐慌的神色，莫紫言将她的脸抬起，让她和自己对视，墨色的眸子靠近，盯着她眼里的惊惶失措，“为什么不说话？”

慕容雪还想往后退，可是她的身后已经是石柱，退无可退。

莫紫言觉得她现在像及了被主人虐待的猫，在看到给予自己伤害的人时，露出了惊惧的表情，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只是……

“几日不见，你不会说话了吗？”莫紫言松了手，身体却靠得更近，抬手似乎想抱住她，在看到慕容雪隐忍的闭上眼睛时停住了，放下来垂在身侧。

“......你娘现在很好。她需要些时间调整自己才来见你，让我转告，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一直沉默的人开口了，声音微弱得风一吹就会散掉，“她为什么现在不能来见我？”

“她害怕自己吓到你。御剑山庄的大火烧坏了她的脸。”

“她受伤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慕容雪带了焦急，抠紧身后的石柱，“娘是毁容了吗？”

“告诉你有用吗？”莫紫言直视她的眼睛，“除了让你更担心，还能怎么样？这都是你娘的意思。”

“那我是该感谢你的体贴么？”慕容雪笑得悲凉，“我不相信。”莫紫言已经不能让她信任，冒充男子在身边骗了她那么久，编织了那样的谎言，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让慕容雪怀疑。莫紫言是为了报仇，怎么可能好好的对待娘，又怎么会好心的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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