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看了她片刻,兀自一笑。两个人静静的坐了会儿,徐琰又道:“现在还不能碰薛万荣,你得学会忍耐。”
沈妱诧异的看着他,徐琰便起身踱步过来,坐在她的旁边,“薛万荣明知道我盯上了他,却还敢害了玄诚真人、捉走郑训,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他……”沈妱一时语塞。当时光想着端王殿下位高权重,薛万荣的罪行又无可抵赖,只要出手就能制住薛万荣,她倒还真是没想到这茬。
她不由探究的看向徐琰,徐琰却放佛有些感叹,“说你笨吧,你却也机灵。可要说你机灵……这一路回来,半夜的客栈外从没消停过,你怕是不知道吧?”
还有这等事?沈妱惊异的瞧着他,想了半天,心中愈来愈震惊。
当初徐琰以征书之名来到庐陵时,她还狐疑呢,不明白怎么让这位战神来做征书的事情。现在想来,这征书之事恐怕只是个幌子,徐琰驾临庐陵,应当是有别的要事。
敢于半夜在徐琰下榻的客栈外闹腾,那些人想必来头不小,是薛万荣的人吗?他能有那样的能耐?又或者是秦雄?
可他们都是朝臣,怎么敢这般去挠徐琰这位亲王的老虎毛?除非是背后还有人支持!
是太子?魏王?甚至……那位据说十分疼爱徐琰的皇上?
毕竟有蒋文英这样一位姨父,沈妱对太子与魏王夺嫡之事已有耳闻,徐琰是战功赫赫的亲王,虽然向来都是功成身退,却还是有着旁人难及的号召力。如此分量,若是他稍稍偏向了哪边,会招来麻烦并不奇怪。
沈妱越想越是惊异,到最后竟问道:“那王爷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吧?”
徐琰失笑,却昂首道:“漠北几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我,些许小贼,不足挂齿。”声音中倒有激昂傲然之意。
沈妱闻言,不由一笑。是啊,他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岂会被这些小事奈何?
心中不知怎的就霍然开朗,对于郑训的那些许纠结也不翼而飞,她瞧着当空朗照的明月,莞尔笑道:“是我想得太窄了。殿下勇武之名让漠北敌军闻风丧胆,又哪里会被这些人影响。”忍不住就想象他身着铠甲,率军杀敌的英姿,想起关于他的那些传说故事。
“听说殿下曾孤身陷入敌军,一个人杀了七八百的敌军?”
“没那么夸张,百十来号吧。”徐琰拎过酒坛,喝了一口。
“据说殿下还养着一头狼?”
徐琰点头,“是啊,一只小公狼,现在已经被训成了战狼。”他有些出神的靠着朱漆画柱,“它小的时候怯弱胆小,只会躲在窝里发抖,现在却勇猛无比。”
就像他自己,小的时候只会躲藏在皇兄的身后,现在却能统领千军万马,意气风发。
沈妱侧头瞧着他,觉得这场景有些不真实。纵横漠北的战神、皇帝最宠的亲王,在她最初听到端王要来庐陵的时候,她是怎样刻画他形象的?那时候只觉得他端贵威仪,何曾料到会有这样闲坐喝酒的时候?
想起最初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沈妱又觉得好笑,闲谈道:“出征在外,一定很艰险吧?我听童郎中说,有一次他们被困在深山十多天,连只能抓来吃的野兔都没有。”
“也有有趣的事情……”
沈妱不知道她是怎样睡着的,只是听着徐琰讲漠北的故事,想象着沙场上的壮烈、军伍中的意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望无际的旷野。
功名尘与土,征路云和月。他心中怀的是家国,隐忍谋划、艰险向前,所求的无非魏国百姓的安居乐业。相比起来,一人一姓的生死,似乎太过渺小。哪怕盯上薛万荣,也是为了朝纲安定,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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