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道:“难怪,换成谁都不能甘心受到这样的对待。”
谢慈继续道:“又过了几年,我父亲忽然想要个儿子,于是他看上了我的母亲。我母亲是苏州商户家的女儿,姿容无双,他托当地媒人上门求娶,一次不成,便来两次,两次不成,便三次。直到第五次的时候,我母亲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应允了这门亲事。”
可谢慈的母亲在扬州的寺里落发出家,事情做得非常决绝,彻底断了尘缘。
芙蕖问:“后来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么?”
谢慈答道:“我说了,我父亲一心只想要个儿子,他求娶我母亲的初衷,也是为了借她的肚子生儿子。我母亲第一胎是个女儿,刚落地便被我爹亲手溺死在池塘里。我母亲差点疯了。我爹把她关在房间里,在她养好了身体之后,日日强迫,直到有一天,她再次怀孕,生下了我,她才得以真正解脱。”
芙蕖方才还在可怜谢老侯爷。
那裹在青袍之下仙风道骨的身姿,怎么也无法和畜生联系到一起。
可人心就是这么的诡异。
芙蕖喃喃道:“我想不通……”
她想不通些侯爷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谢慈侧头望着她,很平静的说:“因为他要复仇,他需要一个儿子,将来帮他搅乱这个天下,将大燕朝的皇室一锅端了送进地狱里见鬼。”
他也是个工具。
血脉至亲在他身上就是个笑话。
他的父亲从未将他当成儿子看待。
他的母亲视他为耻辱。
他的存在,是她被困在谢府的院中,日日夜夜遭受身心强i暴的证据。
芙蕖觉得他比自己还要更惨。
至少芙蕖还能从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回忆中,挖出有关父母温情的点滴。
谢慈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芙蕖从床榻上坐起来,转身对着谢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谢慈不躲不避:“你从来不知道他养你是为了什么吧?”
芙蕖摇头:“我不在意。”她说:“我只替你办事,听你的吩咐。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谢慈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捉下来:“花言巧语。”
芙蕖急着辩解:“我是说真的。”
谢慈道:“你是谢家人。”
芙蕖:“我是你的人。”
她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难怪她每次提起自己是谢家人,都惹得谢慈十分不快。
一个“谢”氏是他一生的枷锁,他从出生起就困在其中,不得解脱。
其实她知道,谢老侯爷最初养她们的目的不简单。但那又如何呢,芙蕖的命是谢慈捞回来的,只要谢慈在一日,她就做一日的谢家刀,不问生死,不问缘由。
谢老侯爷送芙蕖入局,为的是拿到太平赌坊的账簿,撼动整个王朝的根基。
但谢慈接手谢家之后,似乎并不打算承其父的遗志,他有自己的想法。
“我那爹将他的旧部都留在了北境,其实算是留给我的。所以我离京往北走,京里有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不止陈王党羽。
首先觉到害怕的就是羽翼渐丰的皇帝,还有那些时时刻刻盯着他恨不能参死他的言官文臣。
他私自抗旨离京事小,到了北境和谢家旧部接上了头才是灭顶的大事。
朝堂上的那些贪得肥头大耳的杂碎,不见得有多么忠君爱国,但他们一定不希望大燕朝就此覆灭,落的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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