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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城中,因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所以东西商贾云集,天下商品皆可见。无论是来自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药材,还是来自西方的香料、宝石、毛皮,全都扑啦啦摆满了集市两旁的店铺。来自各地的商人们便也在此扎堆儿,寻找寻找自己想要的货色,或者单纯就死攀攀交情、多认识个朋友,互通个信息。
这一天绾绾便听见了一位乌孙客商提起的一个消息,“牢兰海里的鱼,那叫一个大啊……随便一网下去,捞上来的都是两手合抱都捧不住的鱼儿!更妙的是,还有金鳞啊!”
旁边便有人反驳了,“你别瞎说了。谁不知道牢兰海时常莫名其妙地枯竭,变成一片银白的沙盆啊,就算有鱼,也没工夫长成那么大吧!除非,等那水干了之后,那些鱼都能蹦到陆地上继续生存!”
那乌孙客商被驳了面子,极是悻悻,“嘿,你还别说,我还真的就见过那鱼儿爬上陆地生活的!”
旁边人都跟着笑,“这位老哥又喝高了吧……”
乌孙客人倒是的确满面的酒意,“喝了又怎么样!那次误入了‘魔鬼城’雅丹,我要是没喝酒,估计早就死在那儿了,就更没机缘看着——有个鱼尾的美人儿从那牢兰海中缓缓走来……啧啧,月光之下,那叫一个美哟……”
旁边人又一阵哄堂大笑,“你干脆说,那美人儿跟你春风一度了,好不?”
一片男子的哄笑声里,绾绾自然没心思去听那风月,倒是关心那乌孙商人似乎真的穿行过雅丹群落而到达过牢兰海之滨!
眼看着那乌孙商人讲够了故事,摇摇晃晃地向客栈走去,绾绾一横心,便尾随着去了。走到一条僻静的街巷,绾绾扬声唤住那人,“大哥,请留步!”
乌孙商人回身,见是个小娘子,便笑了,“怎么,小娘子是做皮肉生意的?不行,哥哥今儿喝多了,没力气了……”
绾绾恨的一咬牙,不过还得陪着笑脸,“大哥误会了。小女子刚刚听到大哥讲起牢兰海的故事……”
乌孙商人一瞪眼睛,“怎么,你也不信么?”
绾绾摇头,“我信!我还要出银子买下您这个故事呢!”
一听“银子”,乌孙商人的商人本性便显露了出来,“好,你说,什么价钱!”
绾绾笑,“单就这个故事,一两银子。反正旁人又都不信,就当听一段笑话儿了。”
乌孙商人恼怒地起身要走,却被绾绾接下来的话拦住,“如果大哥能带着我去亲眼见证这个故事,那便是黄金千两……”
乌孙商人有点结舌,“你,你让我带你去!不行,不行……我上次侥幸逃生,再去,我定会死在那里!”
绾绾微笑,“千两黄金……大哥,你考虑吧。我就住在莲净寺旁的小院,你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乌孙商人狠狠地咽了口吐沫。黄金千两,就算他做一辈子的生意,也赚不到十分之一啊……他犹豫了下,“好,我这条命卖给你了!不过,你要先付定钱!”
绾绾一笑,“不急。大哥你想好了,三日后来找我,我们启程之日,定付十分之一的定钱!”
99.寻金
告别了那乌孙商人,绾绾回到小院落,头一件事情便是要找钱。
刚刚情急之下许了那乌孙商人黄金千两。其实如果眉生在的话,这个数目定然不成问题,且不说眉生的法术,单就林家在西域行商这么些年的积累,拿出这个数目来便也不为难。只是,目下眉生不在身边,而她自己在楼兰林家商号人的眼里,又不过只是个少爷的通房丫头,要个一二十两纹银问题不大,但是想要黄金千两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开明却又不在院落中,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早出晚归地都在忙活些什么。目下,摆在绾绾面前唯一的出路自然是去林府了。既然眉生说过,林家二老实则都是古蜀金沙国的老臣,那么只要能跟他们说明情形,定然能够得到二老的支持。
主意已定,绾绾便向着林府去了。却刚一到门口便本能感觉似有不对——从门房到管家,似乎所有的人都被换过,触目都是些新面孔;他们更是根本就不认识绾绾,横将绾绾拦在门外。
没辙,绾绾只好拔下头上的玉簪递给了门房,作为见到二老的信物。
门房捧了玉簪进去,果然府门大开,却不是欢迎绾绾进去,而是张梦莲挺着大肚横眉而来。
终究是一场主仆,当时绾绾初到楼兰之时也多蒙张家收留,所以绾绾主动上前见礼,“小姐一向可好?”
张梦莲胖了些,却依旧是曾经的模样,她高高地仰着头,睥睨着绾绾,“哎哟,还真有脸回来啊?听说眉生在龟兹又跟你混到了一起,怎么着,今儿回来是登门来当妾的?”
绾绾忍了忍,看在她高高挺起的大肚上,努力微笑着,“小姐……奴婢只是有事来登门求见二老。办完了事,奴婢即刻离开。”
“找二老办事?”张梦莲捧着大肚子,来来回回的走着,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着绾绾,“不用了吧,你心里能揣着什么事,我也都能想到了。”说着,张梦莲转头吩咐那面貌极为陌生的管家,“去,到账房上给她支二十两银子去。虽然她不值这个价儿,不过总归也是伺候过少爷几宿的,别让人家说咱们林家小气了。”说着冷冷笑着望住绾绾,“还得谢谢你啊。我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相公,倒是让你受累了……相公找你,总比找那些青楼女子来的干净些……”
绾绾心里腾地火起,她真想冲上去抓住张梦莲的胳膊吼她几声!
她自己跟着旧情人暗度陈仓也就是了,怎么还能这么大言不惭地装作那肚里的孩子就是林眉生的!若不是看在那无辜孩子的份儿上,她真想当众撕开张梦莲那张嚣张的脸去!
绾绾抬眸冷冷望着张梦莲,“小姐,够了!奴婢今日不想与小姐讨论眉生之事,公道自在人心,小姐你心里最该有数才是!奴婢今日来,的确是为了钱财之事,不过却不像小姐想的这般,而小姐给的二十两银子更是远远不够!奴婢只想见过二老!”
张梦莲寒凉一笑,“你以为你是谁呢?顶多是个通房的丫头罢了,你说你想见二老,便见得着二老?我告诉你,别作梦了!我是不会让你见着二老的!”说着,“仓啷”一声,张梦莲手腕一抖,绾绾的玉簪踉蹡坠地。
绾绾心痛地连忙拾起,待得确认过的确没有破损,这才朝向张梦莲,“小姐,欺人不可太甚!”
张梦莲寒寒而答,“便是欺你,又能如何?你是我的丫头,曾经就连你的小命儿都攥在我的掌心,是你命好才遇着相公,还了你的自由身去……否则,哼哼,我焉能容你这般对我说话!”
绾绾正欲再争,却冷不防被身边人拖住手臂,“好了绾绾,我们走。”
绾绾惊讶回眸,竟是开明。绾绾刚想说自己来林府的目的,想说拿不到钱不行,开明已经点头,“我都知道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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